她有一双巧手,裁出来的衣服刚好合身。她总说,裁衣服每一针每一线都要很细心,不然线头容易松。对于爱情,她就像裁衣服一样用心经营,指尖一晃便是28年。
初识时,她是大队的先进分子,他是正在士官学校上学的学员。待字闺中的小姑娘,碰上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爱情的种子便在不知不觉间种下。
南方九月的风追赶着雨季的尾巴,染黄了水稻,也送走了他。分别两地的他们,联系只能靠鸿雁传书。
一天,他结束训练回到宿舍,发现有自己的一个包裹。拆开一看,是一件崭新的白衬衫。原来,分别那天,她看到他的白衬衫袖口已经微微泛黄,便连续几个晚上点着煤油灯、踩着缝纫机,为他做了一件新的。
穿上新衬衫的他,在军容镜前臭美了很久。战友们上下打量的羡慕眼神,就像是舒服的“马杀鸡”,让他全然忘记了训练的疲惫。
她的爱无言,他的情有声。上世纪90年代流行音乐盛行,他攒了几个月的津贴买了一把吉他,闲暇时常常对着大海自学弹唱。因为,他在信中豪情满怀地告诉她,毕业后一定要为她献歌一曲。
然而,直到毕业,他的吉他仍停留在只能弹出“53231323”的水平。见面后,他磕磕绊绊地弹唱了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可她却听得满脸是泪,说那是她听过的最好的版本。
婚后,由于部队任务繁重,他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等待的滋味是啥样?她这个军嫂最懂。思念,化作她手中的针线,在无数个等待的夜,将坚强、包容和理解缝入平淡的生活。
那年台风侵袭小城。在外执勤的他无法归家,只留她一人带着两个幼子在家。晚上,窗外电闪雷鸣,狂风挂断了电线,又把阳台的铁皮雨棚吹得呼呼作响,倒灌进屋的雨水已经没过脚踝。她只好一边用盆把屋里的积水往外倒,一边安抚着两个被雷电吓哭的孩子。
一整个晚上,水倒了一盆又一盆,蜡烛点了一根又一根,终于清理干净了屋里的积水。可她的眼睛却布满了血丝,手脚也被雨水泡得发白起皱。
台风过后的那个周末,他拎着各种她爱吃的食材回家,煲了她最喜欢的鸡汤。一碗热汤端到她面前,便融化了所有的委屈。
有人说,她太傻,而他早就拿住了她的“傻”。她却说,感情不像裁衣,没有一把明确的量尺。虽然他不能常伴左右,虽然她早已被历练得“天下无难事”,可她依然眷恋归家的他会雷打不动地站在单位路口等着接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那便是爱情最好的模样。
这就是我父母的爱情。对于他们而言,爱情这件“衣裳”或许并不华丽,但用心裁剪,却很合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