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少尉查理·庇·黑尔——一架被摩兰蓬山上的朝鲜高射炮击毁的歼击机上的飞行员,为什么扫射聚集在学校操场上庆祝五一节的儿童。他浑身战栗。迟疑了一会儿回答道,他这么做是因为他想获得奖赏。
后来,在飞机残骸中缴获的飞行员黑尔的信件里,发现了一封他给未婚妻的未写完的信。在这封信里,他这样写道:“我妒忌路易斯上校,他得到了在广岛掷下第一颗原子弹的荣誉,我热切地希望也能获得这样的荣誉,希望扔掷氢弹的时刻早日到来。”
我认识的一位北京作家,在朝鲜前线跟他的一个同胞——一个参加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四川农民作了一席谈话。在这次谈话中也谈到了荣誉。告诉我这件事的作家跟这个志愿军战士谈话的时候,志愿军战士正蹲在一个用枯树枝搭起来的掩蔽所里,就着一个鼓起的洋铁罐子喝玉米粥。作家问他过得好不好,他回答道:“不好,你也瞧见了。我远离我的阳光灿烂的故乡、我的妻子和两个小儿子,坐在这潮湿的坑道里。我的鞋子没有鞋底,只剩下几块破布,我把我的大衣给了一位受伤的同志,这种没有盐的冷粥是我从昨天中午以来吃的第一顿饭……”
他又说:“可是,我并不希望过得更好些。我在这儿,为的是将来父亲们不必再离开他们幼小的儿子去打仗;为的是将来谁都不必不从事有用的劳动而蹲在这样的防空洞里;为的是让每一个爱好和平的人每天肚子都能吃得饱饱的,他们不光是吃没有盐的玉米粥,而且还能吃上大米饭、猪肉、笋以及其他爱吃的东西。”
作家问这位志愿军战士是否还有别的特别愿望,战士回答说:“没有,要是我知道……有倒是有,我希望打完仗能带这么个东西回家。”说着,他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做成一个小圆圈。
“这是什么,我不懂。”作家说,“你得给我解释解释!”
战士的脸红了,“这有什么难懂的呢,还用解释吗?”他说:“我希望得到一块纪念章,在纪念章上写着:他曾经参加了保卫他的人民独立和世界和平的斗争。”
插图 朱 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