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事理论探讨中,“制权”是一个古老而又常说常新的话题。随着战场空间从陆地逐步向海洋、空中、太空、信息等领域不断拓展,制陆权、制海权、制空权、制天权、制信息权等制权理论相继问世,并彼此影响、相互交融,推动战争形态逐步向信息化战争演进。然而,一个时期以来又出现了诸如制脑权、制生权、制智(慧/能)权、制交通权、制心权、制隐(藏/身)权、制数(据)权、制时间权、制气象权、制导弹权……各种新的制权概念层出不穷,大有战争中任何关键要素或技术领域都将拥有自己的专属制权之势,制权概念某种程度上出现了“泛化”倾向。
制权“泛化”现象反映出学术界响应追求理论创新的良好愿望和主观努力,在一定程度上增进了广大官兵对某些与作战密切相关的要素和技术领域的了解,深化了对信息化、智能化战争的认识,有的制权概念有望对军事斗争准备产生重要影响。但如此之多的制权概念,看似百花齐放、一片繁荣,却也给人以简单模仿、生搬硬套之感,有的非但没有引发思想共鸣,实质性推动相关作战准备,反而产生了负面效应,引起概念混淆甚至混乱。出现上述现象的直接原因是片面强调单一要素或技术领域的重要性,陷入了“唯单一制权论”;更深层次的原因则是没有把握住作战概念创新的精髓要义,创新浮于表面,为了创新而创新,与作战实际贴合不够紧密。
概念是建立和创新理论的基础。一个新的作战概念可能产生于一次思想的火花或者灵感的一刹那,提出新的作战概念也主要是思维领域的创造性活动,但它绝不是凭空的、虚无的、纯抽象的,也不是拿来主义、剽窃模仿式的,而是有着深厚的实践根基。
应基于对战争形态演变的准确把握。不同时代有不同时代的战争,只有把握了战争的时代特点,摸准了战争形态演变的脉搏,把未来打什么仗、怎样打仗这一基本问题搞清楚,才能有针对性地提出与之相适应的作战概念。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把握战争形态需要紧扣两大关键词——“信息”与“联合”。信息已经取代物质、能量成为战争中最关键的要素,信息优势是决策与行动优势的基础,制信息权是战场综合制权的核心;联合则是未来作战的基本形式和制胜的根本途径,无战不联、无联不胜,靠单一力量、单一战场空间取胜的战争已经成为历史。
应基于对安全威胁的清醒认识。威胁隐含着作战的对象,预示着可能的战场。不同国家面临的安全环境不同,可能引发冲突和战争的不稳定因素各异,将要面对的作战对手也不尽相同。提出新的作战概念,必须建立在清醒认识本国面临安全威胁、战争诱发因素、可能作战对象的基础之上,切实增强针对性和可操作性。
应基于对技术发展趋势的深刻洞察。战争是对技术最敏感。受技术影响最深刻的领域。但长期的和平环境容易导致军事思维跟不上技术发展的脚步,必须密切跟踪前沿技术发展动态,从军事视角提升技术理解力和敏锐度,坚持走“理技融合”创新之路,不断从技术发展趋势中找寻作战概念创新的灵感。
应基于对战训实践经验的客观总结。一方面,要深入挖掘传统军事理论宝库,探究其形成发展的实践基础与新时代价值,打牢我军作战概念创新的思想根基;另一方面,要加强实战化演训和作战模拟推演,既为作战概念创新提供鲜活材料,也为检验新的作战概念创设逼真环境,促进其改进完善,或者废止弃用。
应基于对外军军事理论的科学借鉴。必须看到,外军的军事理论有一定的时代引领性,但那是结合他们国情军情特别是技术条件、文化传统的产物,有自身的特殊性和局限性,有些新概念外军也在摸索之中,能否借鉴、如何借鉴,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既要知其然也要知其所以然,不能听风就是雨,照搬照抄、食洋不化。
一个新的作战概念要具有生命力和认可度,提出概念术语、搭建理论体系只是完成了“上篇文章”,还必须在配套开发上下功夫。作战概念创新既应提倡独立思考、百家争鸣,更要形成协作开发的体制机制,提高规范化、系统化、科学化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