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长征副刊 PDF版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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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汗浴


■韩 光

刚下老兵班不久,我就发现班长是个爱听假话的家伙!

那天战术训练接近尾声时,我也快累趴下了,抓心挠肝地盼着收操哨快点响起,早些结束这一天玩命般的训练。这时,班长却笑眯眯地问我,还想不想再练一次?我以为班长是在考验我的意志,便摆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架势说,“没问题”。

谁知班长竟信以为真,狠狠地表扬了我,还主动提出要陪我跑个全程。自打下到老兵班,还没有哪个战友享受这种待遇呢,我的虚荣心爆表了,浑身是胆雄赳赳,愣是与班长并驾齐驱地跑了下来。这让战友们羡慕得要命。我“人来疯”的劲儿也上来了,非要再跑一次不可。虽然班长坚决地制止了,但还是称赞道,训练就是需要这股劲头!

摸到了班长的命门,我也找到了让自己风光的制胜法宝。“狡猾”的班长也像是摸透了我的心思似的,跟我演起了“双簧”。每当我快累到极限想缴枪时,他总是恰到好处地问一句“累不累”,我的“不累”便像子弹一样马上射了出去。于是,我在班长的表扬声中,又成功地挑战了极限。

我的身体素质不算好,是咬牙切齿地结束自己新兵时期的训练的。分到特战连时,几个要好的战友都为我捏着一把汗,我更是提心吊胆。谁知我幸运地摊上了一个“爱听假话”的班长,我非但没掉队,反而进步明显。我甚至美美地想到,如果一直跟班长这般默契地配合下去,说不准我能成为一匹“黑马”呢。

8月初,连队到科尔沁草原进行战术演习。安营扎寨后,下午有半天休整时间。吃罢午饭,我躺在铺位上想好好地养养精神儿。“准备得怎么样?”听班长问我,我腾地坐了起来。“咋样?你不都看在眼里了吗!”我胸脯拍得山响,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一声令下!

“我想带你洗汗浴,你敢吗?”

“洗汗浴?”班长的话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班长一脸坏笑地说,“其实你一直在洗呢”。

听班长提醒,我明白了。每天摸爬滚打,可不就是天天在洗汗浴嘛。以前洗汗浴我都没怕过,现在洗,我要是退缩了,还不得让班长笑掉大牙。我用坚定的眼神告诉班长“没问题”。

每年来这演习,我都要先洗几回汗浴不可。不过,在这里洗汗浴可不同往常,你可得有思想准备呀。开弓没有回头箭,男子汉大丈夫,吐唾沫就是钉!我无所畏惧地瞅着班长。班长又说,“那咱俩就真刀真枪地较次劲,看谁洗得时间长”。

我用挑战的目光看着班长。班长点点头,便走了出去。头顶上“嗡嗡”作响,那是空气在燃烧;尽管穿着鞋,脚底板却有种烧煳了的感觉。我后悔了,但看见班长旁若无人地钉在烈日下,我也只得捏着鼻子自讨苦吃了。后背很快便印出了一片汗碱,一圈一圈的像地图一样。裤腿紧紧地裹在了腿肚子上,小河样的汗水都流到了鞋里,双脚像放在热水里烫得钻心痛,我不由得在原地上跳起了“摇摆舞”。不过,当我看到班长像个木桩子似的纹丝不动地站在那时,只得咬牙坚持着。

就在我马上坚持不住时,班里的战友都来了,个个学班长的样子,青松般地钉在了烈日下。这不是在向我示威吗?如果这时我打退堂鼓,这人我可就丢大了,我决意跟他们耗下去。

我觉得自己应该转移一下注意力,于是我想象着瓢泼般的冷雨正可劲儿地下着的情景:衣服不是汗水“淋”透的,而是冷雨浇透的。望梅止渴收到了奇效,我竟然觉得浑身冷得直打颤,进而我又逞能地告诉自己,你比别的战友来得早,如果能站到最后,你就比他们更厉害!

也不知站了多久,反正是班长站到了尽兴时,才心满意足地结束了这次洗汗浴。

“你感觉怎么样?”听班长这么一问,我努力地将自己站成一杆枪,满不在乎地说道:“我还没洗够呢!”

“哈哈哈!”班长笑了,“等再洗过几回,在‘秋老虎’下潜伏对你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班长,我明白了,特战精兵都是在汗水里练成的!你之所以愿意听我说的假话,是想早日让我成为一名精兵。”听了我的话,班长满意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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