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兵股长李越又摊上了挠头事。

这两天，他眼都没敢眨一下，硬是盯着炮兵营打完了400多发炮弹，全程顺利安全。可没等他呼出憋在肚子里的那口长气，就接到了报告：一门火炮在急促射时，炮手慌乱中忘了装填弹丸，射击结束时才发现药筒用完了，弹丸却剩下一枚。

开箱的炮弹不能再送回弹药库，这发余下的弹丸，该怎么处置？思来想去，只能作未爆弹引爆。根据团里的规矩，处理未爆弹，现场最高指挥员必须在场。在阵地，炮兵营副营长是指挥员，但同为副营职的炮兵股长代表机关。于是，李越也不推托，直接从工兵连挑来一名地爆班长，带上20块TNT和那枚余弹就出发了。

秋日的科尔沁草原，寒气袭人。

李越和地爆班长在坚硬的沙土地上刨出了一个半米方、一米深的土坑，没等额头的汗落去，就在坑里铺上了4块TNT，装好拉火管、导火索，把那枚余弹压在了上面。

“起爆！”李越和地爆班长匍匐在200米开外，一人下口令，一人操作，只见导火索“嗤嗤”地冒着白烟向土坑逼近。

“轰！”一声闷响，一团黑烟缓缓升起。静等30分钟后，李越拍拍地爆班长的胳膊，留下句“我去看看”，便径直爬了过去。

到了土坑跟前，慢慢贴近边沿一瞄，弹丸静静躺在那里，4块TNT不见了踪影。

确认安全后，李越一挥手，地爆班长小跑过来，俩人协力，把TNT加量到6块，垫在了弹丸四周。然而，起爆后，弹丸依旧完好无损。

待他俩再次匍匐到土坑边上，看到被熏黑的弹丸斜埋在碎土里，再填TNT时，俩人胳膊和手竟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先歇歇神，停一会再弄。”李越把地爆班长叫到边上，一眼看见地爆班长的两只手在抖，额头上的汗珠密密麻麻。

李越决定把最后的10块TNT全用上，当他提起炸药往土坑走时，地爆班长拦住了他，“股长，前两回都是你去冒险，这回让我去吧！”

“算了，这回太危险了，你还有俩月就退伍了，还是让我来吧。” 李越笑笑说。

说罢，他卧倒在土坑边，给炸药安装拉火管，小心翼翼地铺设在弹丸四周……

随着一声炸响，一团白烟拔地而起，大小土块四处飞溅。约摸过了半小时，李越正准备动身，地爆班长却头也不回地向前爬去，边移动身体边喊道：“股长，这次让我来！”

李越在不远处看到，地爆班长刚爬到土坑边上，就腾地站了起来，边拍打身上的沙土，边回头说：“报告股长，弹丸炸了，这里全是碎弹片！”听罢，李越那口还憋在肚子里一半的长气，彻底呼了出来，只是，手心里满是汗珠，心也狂跳不停。

插图 朱 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