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1日，第一道晨曦划破天际时，武警湖南总队炎陵中队的洪竞泽、刘凤辰等11名战士，牵着军犬“阿六”向烟云笼罩的罗霄山深处进发。

这段路途，这片土地，他们熟稔于心。几年间，他们穿行于这条路上，扑灭过瑶乡及炎帝陵火灾，让瑶族百姓得以获救，也从洪水中救出过300多名畲族村民。可这一次，是他们最后一次穿着武警警服走在这条路上。

他们是去告别，用最后一次巡逻向军旅岁月告别。虽然年纪都只有二十岁出头，但自明天起，他们的人生会多了一重身份——退伍老兵。离开警营，再回罗霄山，不知何时。他们想再走一遍当年朱毛率红军上井冈山时走的小路，再去拜访一次“朱毛会师”处的万寿宫，再和相熟的百姓道一声“保重”。

地处湘赣边界、毗邻井冈山黄洋界及茨坪的炎陵县，是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六县之一。90年前，毛泽东率秋收起义部队来到炎陵播撒火种，并与朱德率领的南昌起义部队在万寿宫会师上了井冈山。这里地势险要，山道众多，特别在雨季，道路常被冲毁，给驻守这里的武警中队带来严峻考验。从警营到万寿宫，要沿着海拔1600多米的山路前行2个多小时，一路河溪纵横，荆棘丛生。说是山路，其实只是一茬茬官兵多年来出警时踏出来的小径。

苏汉杰来自广东佛山市，入伍前是一名在校大学生。从繁华都市来到大山深处，他学会了与艰苦为伴，与寂寞为伍。看山，看水，看日升月落，看云蒸霞蔚，渐渐地, 苏汉杰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沙一石如数家珍：“入伍时第一次随指导员来万寿宫宣誓的场景就像发生在昨天，那么新奇，那么激动。没想到两年这么快就过去了。在这里吃过的苦、受过的累，收获的快乐与成长，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休息时，军犬训导员刘凤辰给“阿六”喂食。“阿六”陪他度过了5年的警营时光，也曾救过他的命。那是2016年中秋夜，刘凤辰带上“阿六”与战友们去山上追捕罪犯。穷凶极恶的罪犯持刀砍向刘凤辰，刘凤辰忍痛与罪犯搏斗，紧急关头“阿六”如一道黑影扑向罪犯，救下了刘凤辰。“明天我就要走了，真舍不得‘阿六’……”刘凤辰疼爱地抚摸着“阿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下午，他们来到了盘大爹家。一进门，官兵们就开始打扫卫生，为盘大爹检查身体。当初瑶乡遭山洪冲毁，洪竞泽、刘凤辰等中队战士将盘大爹一家从倒塌的房屋里背了出来。洪水过后，官兵们常来看盘大爹一家，为他们带些食品药品，给盘大爹量量血压。一晃5年过去了。盘大爹的儿媳妇拿出腊肉和米酒，想给大家留个纪念，他们婉言谢绝，“大爹，我们明天就要退伍了，您要多注意身体，以后会有新的战友来帮您量血压的。”离别时，盘大爹和这些他眼中的“亲人”们一一握手，难掩不舍之情。

返回警营，已近黄昏。告别仪式上，这些老兵们双手颤抖地卸下领花、肩章、胸标和臂章，在拥抱和泪水中把几年来的艰辛、得失和欢笑装进记忆。但是，一日为兵，终生姓“军”，军人的信念和责任不会就此“卸下”，正如洪竞泽在告别仪式上所言：“脱下军装，是人生的一次再出发。但我们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曾是一名军人。无论明天奔赴何方，我们都会像军人一样去继续战斗！”

上图：不舍军营。 华 山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