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基层传真 PDF版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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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大龄排长、编余干部,似乎每个身份都足以让这名转隶分流而来的干部抬不起头来。然而他从未放下军人的骄傲。请看西部战区陆军某旅转隶一年来的那些人和事(之二)——

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赵云桥  本报特约记者  李佳豪

“报告,李军利离机前准备完毕。”跳伞指示灯亮起,西部战区陆军某旅特种侦察连排长李军利低着脑袋缓缓移步到舱门边——在战友面前不自觉地垂下头,是他在过去一年里的习惯动作。

远山的走势清晰可见,脚下的军营化作一张棋盘。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俯视大地,眼前的景象不禁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失重、无助、惶恐、窒息……跳入冰冷湍急的气流中,李军利想起了自己刚来到这个陌生单位时的场景——

去年,在“脖子以下”调整改革中,李军利随老单位转隶至西部战区陆军某旅。虽说已是30岁的排长,可是他依然在《分流意愿表》上写下了“主战连队”4个大字。

“只不过是从头再来!”李军利记得,1997年自己的父亲下岗后,唱得最多的就是这首《从头再来》,经过20多年的打拼,如今父亲的小买卖倒也红火。

参军入伍、军考落榜、立功提干、毕业分配、转隶分流……人生中一次次的跌宕起伏,让李军利也逐渐喜欢上了这首悲情却又豪迈的歌。

然而从头再来又谈何容易?连队第一次武装15公里越野,李军利的自信和自尊就被摔得粉碎:一个因军事素质突出而破格提干的老排长,居然被几个新兵用背包绳拽着爬过了终点。“假以时日,总会重新爬起来的!”他心想。

不过现实却再次跟李军利开了一个玩笑——几天后,旅党委宣布任职命令,由于专业不对口加之年龄偏大,他被列入了编余干部名单。

“编余也要编余在特战连!”那天晚上,他冲着比自己还要小3岁的指导员把胸脯拍得“砰砰”响,“没岗位,哪怕让我当‘副排长’都行!”

跑越野、过障碍,攀登加滑降;老茧破、新茧生,新伤摞老伤……训练中,每当李军利擦拭脸上的汗水,掌心厚厚的茧子就像不远处的秦岭山脉,千沟万壑,扎得自己生疼。

夏去冬来、物是人非。半年后,当一名老战友来向李军利告别时,他这才猛然发现,当时一同转隶而来的几个人,唯有自己还在坚守着。月上枝头,愁上心头,他开始质疑自己:选择这条路,究竟是对是错?

不仅是他自己,连队的战士有时也会质疑这名挂着上尉军衔的“副排长”——在特种侦察连,有这样一个传统:只有顺利完成第一次伞降才算成为一名真正的特种兵,否则,是没有资格佩戴特战臂章的。

一次带队执行任务,李军利刚明确完分工,一名中士就当场和他叫起了板。争执中,那名中士冲李军利指了指自己的臂章,顿时,李军利低下了头,哑口不言。

今年3月,李军利终于盼来了跳伞训练,可是由于他曾在训练中伤到过胫骨,连队并没有将他列入伞训名单。得到消息后,李军利生平第一次找组织讲起了条件,“如果再次受伤,年底我自己打报告转业!”

就这样,李军利争取到了一个伞训名额——在他看来,这似乎是自己的最后一搏。

叠伞叠伞,汗水洗碗。叠伞是伞训中最基础的课目,每叠一次都要经历检、折、套、穿、包、联6个步骤。1个月里,李军利就连做梦都在白色的伞间穿针引线。

着陆着陆,脚踝打怵。实跳时,着陆的速度会对腿部带来冲击。模拟训练场上,李军利一次次从吊环上飞出,虽然地面上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细沙,但是几天后,他的脚踝还是肿得像个馒头。

三肿三消,早上云霄。肿痛、消肿、再肿痛、再消肿……3个月下来,李军利用完了13瓶红花油,以至于到后来他都不敢在脚踝上贴膏药,因为哪怕是穿脱袜子带来的摩擦,都会让皮肤瘙痒无比。

每天在笔记本上划一笔,总算写完了36个“正”字,今年7月,李军利终于盼来了实跳的那天。登机检查时,他紧紧地抱着伞具,就像抱着全部的希望。

急速下坠的过程中,李军利死死地盯着迎面飞向自己的大地。“只要双脚踏在了大地上,就算是在新单位站稳了脚跟。”他告诉自己。

几天后,连长将一枚崭新的特战臂章交到了李军利的手中,一并交给他的,还有一纸任职命令和一本参赛手册——在这次职务调整中,李军利被任命为副连长。同时,他还将作为参赛队员赴国外参加国际侦察兵比武。

“嘿,以后抬起头来吧!”李军利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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