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长征副刊 PDF版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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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星星草


■韩 光

等我一瘸一拐地走到山坡那座帐篷跟前时,排长已整好队了,他看了一眼我的狼狈相,说:“你别到饭堂去了,让人打回来吧!”随着他“向右转”的口令,队伍就急急地向着飘来饭菜香味的源头走去。

我挪到帐篷前的马扎旁,一屁股坐了下去,弯下腰脱鞋,不想破了的血泡已将袜子粘住,一碰就跟触电似的,痛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我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后悔自己不该挑战极限——要不多跑个五公里,哪会是现在这个熊样呢!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捧着一大束野花一蹦一跳地走过来。她家就住在驻训点附近的村子里,头发剪得跟男孩子似的,还天不怕地不怕的,战友们都叫她“假小子”。

“叔叔,这花可香了。”“假小子”来到我眼前,将花捧到我鼻子底下,我真的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这种白色的野花,大小跟韭菜花差不多,山野里开得到处都是。

“它有名字吗?”

“大人小孩儿都叫它星星草。”我端详着这捧花,这个名字起得很有诗意,也很贴切。

“叔叔你的脚受伤了?”这时,“假小子”看到了我血迹斑斑的袜子,她把手中的星星草,麻利地铺在我脚边的地上,又用命令的口气说:“将袜子脱了,把脚放在上面,一会儿脚就不痛了!”

我以为她在逗我玩呢,便不以为然地说:“天快黑了,你赶紧回家吧,要不老赵该着急了!”老赵是她的父亲。

“我爸知道我在这儿呢。”她一脸的认真:“我跟你说正事呢,你打什么岔,赶紧照我说的去做。”

“天马上黑了,别光顾你玩得开心,影响叔叔们休息。”正在这时,老赵真的找来了。

“爸,我可没捣乱,我在干正事呢!”她噘起了小嘴。

老赵看着地上的星星草,似乎明白了什么,哈哈大笑了起来:“闺女,你也学会治病了!”老赵用手轻轻地拍拍女儿的后脑勺,对我说:“战友,她说得没错,用这草治脚上的泡可管用了。”

“叔叔你信了吧?”“假小子”使劲地挺挺小胸脯,显出一副得意的样子。

我忍痛脱下袜子,半信半疑地把脚底板放在星星草上,那感觉就像放在了清凉的纱布上——刚才还让我痛得火烧火燎的双脚,竟然感到不怎么痛了。

看着“假小子”询问的目光,我笑着说:“嗯!好多了。”

“假小子”倒背着小手,绕着我走了一圈,歪着头说:“偏方治大病!爸,我说的对不?”

“对!小大人说得对。”老赵呵呵一笑,瞅着我说:“这草对山民来说是治病草,让蜂子蛰了、给蛇咬了、划口子了,揪几朵敷上,很快就好了。”

我忽然想起他刚才称自己为战友,就问:“你也当过兵?”

“瞅瞅我的脊梁,你猜也能猜到。凡当过兵的,再苦再累他的脊梁也不会弯的。”老赵的脸上露出自豪的表情:“十多年前,我在大西北一个野战部队当卫生员,退役后本来可以安排工作,但觉得在山里行医更有用武之地,便回村里当上了‘赤脚医生’。”

这时,战友们陆续回来了,老赵跟排长咬了一会儿耳朵,只见排长不住地点着头。最后排长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冲着大家说:“老赵在部队当兵时就是卫生员,退役后成了山里的医生,下面请他给咱们讲讲星星草的药用功能。”

老赵讲了一个来小时,让大家对这平日里熟视无睹的星星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时,我想验证一下星星草的作用,便试探着站了起来——不想奇迹发生了,脚真的不痛了。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假小子”唱着歌牵着父亲的手回去了。

夜晚的天空看上去很高远,满天闪烁的星星也显得格外明亮,让我心旷神怡。闻着星星草那淡淡的清香,我不由地唱起了“咱们老百姓啊,就是那满天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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