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在宇,也在野。
踏上时间的河流,峭壑绝壁间,只听那反复咏叹的“呃哩喂哟——嗬!”变成了“纤夫过滩哪——嗬嘿!不惜命哪——嗬嘿!”
这是闯险滩、过隘口最危难时刻才喊出的悲愤号子。
此刻,你听这《过滩谣》号子,近了,还是远了?
故事,有时就是现实的寓言,两个世界本无楚河汉界。
八月在宇,也在野。
那野训场上,草虫唧唧,蜂飞蛾舞。
战士胡军(《虫飞》)面对的敌人也太渺小。当我们就要表示轻蔑的时候,一封信脱落出来,让人即刻刮目相看:“连长,请把我从留守的名单里划掉。在杂草丛生的地方,你会见证我的成长!”
军人,挑战无处不在,哪怕面对看起来并不强大的敌人,甚至于风,甚至于土。
昨天,就有“一号哨位”发来照片。那边的战士说,他们在吃土。
“在戈壁滩的野训场,他们遭遇了沙尘暴。那些正在休息的战士,若不睁眼让人发现双眉下坚毅的目光,你甚至会觉得他们是风干的雕塑。吃饭必须抓紧一切有利时间,因为一阵风,你的餐具就会变成‘出土文物’。”
洗去尘土,被紫外线晒黑皴裂的肌肤裸露出来,那是另一种勒嵌得很深很深的纤痕。
又闻《过滩谣》,蕴藏于躯体的那簇火焰,遇见追忆的磷,瞬间被引燃——
祖国,请让我背一根纤绳!
插图 朱 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