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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战略:历史与未来的目光

——世界军史纵横谈之五


■郑蜀炎

如果你听到《圣经》是一部经典战略学的说法,请别忙着摆出满脸不屑的表情包。这是英国著名战略学家劳伦斯·弗里德曼在《战略:一部历史》中的观点。他将战略追溯到遥远的古代,甚至上帝那里:“上帝的目标很明确,但手段总是充满欺骗。而战略本身,就蕴含着计谋与欺诈。”

在历史的烛光斧影中,战争爆发之时就是战略思维大博弈之始。充满风云之气的战略二字,据说与之相关的定义已达百种,但简而言之,就是指导筹划战争的方法,在古希腊语中亦有“道路”“途径”之意。仅凭绝对优势碾压出来的胜利,不过“英雄技痒耳”,难见智力的淬炼。而在劣势中动用智慧以弱胜强,在实力悬殊时以低成本换取战绩,才能展现出战略的魅力及存在的意义。

战略当然不是什么谶纬之言。人的目光骑自行车时只需看10米,开汽车时需看200米,开飞机则只需看方向,而战略就是投向未来战争方向的视野。“梦为鸟而厉乎天,梦为鱼而没于渊”,庄子说的梦其实就是眼界。在人类文明发展史上,陆地一直比海洋重要。可美国海军上校马汉偏偏用“海权论”将人们的目光引向海洋,认为这才是“决定濒海国家历史和战略的关键”。英国人则信奉没有控制就没有权利的霸权,提出用“制海权”战胜“骑骆驼和骑马民族”的实用主义战略,戴上了“海上霸主”的皇冠。当时的《泰晤士报》洋洋得意地写道:“英格兰是大海的情人,她永远保留这种权利。”

成也战略败也战略,在维持了约2个世纪的风光后,英国官方用“所有事情都不可能逃脱世事沧桑”的措辞,尴尬地承认了被“情人”抛弃的现实。但在战略学家看来,其海上霸权不过是一个“战略过度扩张”的典型例子。

这些战略学家难免有“事后诸葛亮”之嫌,然而对于战略学而言,它绝非一个贬义词。拿破仑之所以引人注目,就在于他不仅以现代战略改变了战争形态,而且催生了两位“事后诸葛亮”——克劳塞维茨和约米尼。

克劳塞维茨将战争提升到哲学高度,他提出的“战争是政治的继续”等观点在今天仍然没有过时。约米尼脍炙人口的理论“战争是一门艺术”,及其《战争艺术概要》《论大战》等著作一直是西方军界膜拜之作,甚至两个厮杀不止的死对头国家——法国和俄国均授予他将军之军阶。

现代兵器改写了战争规则,但往往难以改变人们的心灵。现代战略思想与传统战争思维之畛域难逾,其根源在于深层的文化冲突。历史反复告诉我们,只有当过去成为必须超越的东西,未来才变得清晰而重要。日本从江户时代开始,就有了钦蹈明规于《孙子兵法》的“江户兵学”。可《孙子兵法》中的缺项是无水战之论,更遑论海战了。作为环海之国的“江户兵学”弟子学习战略“多以浮华相尚”,这就严重影响了其发展。明治时期的日本海军则转为实用主义,其《海军基本战术》不提孙子只讲吴起,就因为《吴子》中有许多实用的水战之术。

其实,看起来务虚的战略之价值,往往凸显于战争的实用之中。英国战略学家李德·哈特在其《战略论》中有这样一个经典观点:“就战略而言,最远和最弯曲的路线常常也是一条真正的捷径。”正是这看似悖于常识的“间接路线”,却成为二战时美军制服日军的“捷径”之一。1943年11月,美军对太平洋上一个面积仅1.2平方公里的珊瑚岛发起了攻击,没想到竟付出了伤亡1500人的代价。时任太平洋战区司令尼米兹上将飞抵后,择一荒岛将日军的工事、装备等战争要素全盘复制,再组织部队进行“间接攻击”训练。这之后,美军的一连串海岛作战“简直如同演习”。

没有简单的战争,只有平庸的战略。无论看到多少关于战略的历史与现实的故事,都请记住恩格斯的一句话:“谁要在这里猎取最后的,终极的,根本不变的真理,那么他是不会有什么收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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