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都西安,终南山麓。
摊开中国地图,这里差不多是共和国几何意义上的中心——东行3200公里是“东极哨所”;西去4100公里是“西陲第一哨”;南望3800公里是“南海第一哨”;北顾3500公里是“北极哨所”。
过不了多久,这些位于祖国版图最边缘的边防哨所,即将迎来又一批年轻的戍边人。
就在准排长离校前夕,记者来到位于秦岭脚下的陆军边海防学院,探访这个距离边防线“最近”的地方。
校内道路的每一个路口处,都有一座界碑模样的路标,上面分别写着“漠河路”“阿里路”“南沙路”……置身在这所军校,似乎所有的陈设都在重复着一个词语——边防。
“作为全军唯一的边海防专业院校,这里的毕业学员分配90%面向边海防及艰苦边远部队。”该院学员二大队大队长王超告诉记者,前不久,学院组织机关干部及教员进行边海防部队建设情况调研,走遍了全国5万余公里的国境线,他们发现,每一座代表着祖国主权的边防哨所中,基本上都有该院毕业学员的身影。
“那么,你选择了哪里?”走进“漠河路”旁的学员二大队五队,记者见到了今年毕业分配综合排名第一的学员张建伟。如果本人愿意,他完全可以成为那不用赴边的“10%”。
“西藏!”没想到,这名皮肤黝黑的“一道杠”回答得简单干脆。
“为什么选择那里?”“因为走进军校前,我就在西藏当兵。”“还想回去?”“想!”张建伟道出了自己的故事——
几年前,张建伟入伍来到驻藏某边防旅。和众多来自内地的新兵一样,起初,他也希望时间可以过得快一点,好尽快熬完两年后,离开这个被称为“生命禁区”的地方。
然而,新兵下连后,当张建伟第一次翻达坂、蹚冰河,经历巡逻路上的千难万险,终于站在了祖国的界碑前时,他分明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
“那是一种魔力,仿佛让我变成了巨人,一如那界碑,大风刮不倒、雨雪蚀不垮。站在那里,祖国就在我身后!”说着,张建伟指了指中国地图上的一处边陲小镇,“我以前就戍守在这里!”
和张建伟一样,综合评定排名第二的学员刘祥也选择了边防。
在刘祥的桌上,有两样东西吸引了记者的注意——一个是他参加全国计算机编程比赛的获奖证书,另一个则是他自己写的“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书法作品。
“军人嘛,就应该有些豪情。”谈及自己的选择,个头不高的刘祥却展现出一副让人仰视的气魄。他告诉记者,学院经常会邀请边防官兵返校同学员展开交流,听一名排长说,如今他们那里的边防线已经安装了智能监控系统,可是信息化人才还相对紧缺。
“我学的就是计算机专业,去了以后肯定能有作为!”聊到自己的理想,刘祥“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军人嘛,就是要建功立业!”
正当刘祥描绘着自己的未来时,一阵动听的歌声传到了记者的耳边。循声觅去,记者见到一个眉宇清秀的大男孩——凯赛尔江,一名维吾尔族学员。
“为啥这么开心?”“因为分配回家了。”“你家在哪?”“南疆。”“分配到哪了?”“北疆。”“离家多远?”“1200多公里……”
交谈中,记者得知凯赛尔江10年前便离开新疆来到内地读书,高中毕业后又听从父母的建议报考了军校。分配时,他只有一个想法——回到新疆,去最艰苦的边防连队。
“我初高中上的就是内地援疆班,紧接着又来到军校,10年来读书没掏过一分钱。国家培养了我整整10年,所以我总觉得是时候为国家做些什么了!”凯赛尔江骄傲地告诉记者,他是全队第一个写下赴边申请书的人。
在学员五队,有这样一个传统,凡是学员写下的赴边申请书,都会被收藏在队里的荣誉室中——
走进荣誉室,记者看到了厚厚一摞赴边申请书,其中不少纸张已经有些发黄。白哈巴、红其拉甫、伊木河、大横琴岛……在祖国版图上搜寻这些地名,一条清晰的边防线在眼前绵延展开。
宣布命令大会上,学员们列队集合在国旗下,大队长王超一个个呼点大家的名字。
“侯延山。”“到!”“西藏军区边防某旅。”“是!”
“美热义。”“到!”“新疆军区边防某旅。”“是!”
“蔡状。”“到!”“西部战区边防某旅。”“是!”
……
风从终南来。看着这群即将奔赴祖国边防的戍边人,记者从他们发自胸膛的呐喊声中,仿佛听到了那流传千年的吟唱——
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