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塞北演训场，万籁俱静。王连长挑灯，演训基本结束，过两天就是复盘检查，他得提前准备准备。

“嗖”的一声，帐篷窗户外闪过一个人影。

“谁？”王连长一个箭步冲出帐篷。

除了鼾声和洒满一地的月光，整个驻训区一片沉静。王连长“闹”出的动静，引来巡逻的岗哨。

“看到有人了么？”“报告连长，我们刚接岗。”

“刚接岗？上班岗是谁？”

“穆峰和秦畅。”

“秦畅，一天到晚迷迷糊糊总爱冒泡。今天考核倒数第一，是不是被班长骂得梦游哩！”哨兵无心“秃噜”出来的话，让王连长心里一沉，他一言不发转身回去了。

第二天夜里，秦畅坐到了王连长的帐篷里。

“说吧，昨晚找我有什么事？”王连长低头看着电脑，拨动着鼠标，嘴里念叨着：“用‘花拳绣腿’还是用‘花架子’呢？”

“连长你说什么，我不懂。”秦畅半天憋出一句话，帐篷里又是一片沉寂。

“我是早你9年的大学生士兵，你的无助、不适应，感觉才华无处施展，我都懂。连长不是‘黑脸包公’，有啥事就找我唠。”连长仍然没有抬头，“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支吾间，秦畅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起身走向门外，用手撑起门帘，半个身子探出帐篷外，回头像是不舍地又望了望。

伏案的连长揉抓着头发，自语道：“到底哪个词好呢？”

“连长，我觉得‘花架子’这个词好，接地气；‘花拳绣腿’太过文艺，不适合在演训总结上出现。”

“啊，对！”王连长恍若惊醒，猛地拍起手来，回过头望向秦畅。“可以啊，有两下子。”他眼睛放着光。这是那个夜晚，两个眼神的第一次交流。

连长再没追查“黑影事件”，不久，秦畅被调到连部当了文书，还负责起连队的宣传报道工作。

再没多久，军网新媒体发表秦畅的一篇文章，里面写着一段话：“最心照不宣的，是无声的理解与肯定，这远比雷霆的批评要强一万倍。”

插图 朱 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