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结束后，北约即开启了以所谓“三新”——“新任务”“新成员”“新能力”为关键词的转型之路。截至目前，北约已正式接纳13个原苏东国家，成员一路飙升到29个。东扩俨然已成为北约谋求组织存续的一大“重头戏”。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近日举行的北约布鲁塞尔峰会，却刻意淡化了东扩议题：仅明确了马其顿和格鲁吉亚两个遴选对象，且没有开出任何谈判日程表，大有对两国“画饼充饥”之嫌。这与此前气势如虹的东扩进程形成强烈反差，暴露了北约东扩面临的多种难题。

回首冷战后北约的4轮扩员，可明显看出，数量和质量均呈现不断弱化之势：后两轮接纳的3国（阿尔巴尼亚、克罗地亚、黑山）与前两轮吸收的10国，无论是综合国力及影响力，还是地缘战略地位，都远不可相提并论。这不仅折射出北约扩大所蕴藏的矛盾与困惑，也在北约内部引发了围绕两大敏感话题的激烈争论：

第一，扩员后的北约，究竟是变强还是变弱了？新成员虽然数量众多，但大多国小力薄，不仅对北约的集体防卫职能和重大军事行动助力甚少，还往往因身处北约与俄罗斯对峙前沿，沦为易被俄罗斯胁迫的“安全人质”，为北约平添累赘。北约成员增多还造成内部利益诉求更趋多元化。看到有机可乘的俄罗斯，已改变了过去“扩大—反制—再扩大—再反制”的应对模式，转而以“事先离间分化”的方式来干扰北约决策。

第二，北约“降格”吸收新成员国，究竟是在受益还是招祸？为顺利而迅速地“招兵买马”，北约已丢开原先针对候选国设置的一系列政治和军事标准，一再降低“入盟”门槛。事实却证明，越往后“入伙”的国家，与北约既有成员的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和民族宗教文化传统差异越大，不仅难以统合融入，自身抗风险能力也越差。这些新成员把蛰伏其中的许多内政外交难题带入北约，无异于埋下一颗颗“不定时炸弹”。

上述两大战略性“悖论”，已令北约不胜其扰。如今，北约虽将一系列国家纳入续扩名单，但无论是来自俄罗斯的羁绊障碍，还是这些国家的实际状况，都令北约望而却步：马其顿虽在前南各国中最早与北约展开对话与合作，但与希腊的国名争议难解，如今也只是“曙光初现”；格鲁吉亚早在2008年就被赋予“北约成员国资格”，正式入盟却将触发南奥塞梯和阿布哈兹与之“永久脱离”这一地区动荡因子；至于民族宗教复杂的波黑以及会触碰俄罗斯地缘安全底线的乌克兰，就更要在北约东扩考量中被“打入另册”了。

尽管历史并不总是沿着理性和直线演进，但东扩确已对北约弊大于利。不甘被抑制和孤立的俄罗斯，则将是北约扩员越来越难绕过的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