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前几天,我们学院举行了2018年毕业学员志愿支边签名仪式。看着师哥师姐们在志愿横幅上郑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站在一旁的我也莫名地激动与自豪。
走过您离开的19个春夏秋冬,我早已不是那个在襁褓里只知酣睡的婴儿。我多想像师兄师姐们一样,立刻背起行囊,走上您曾用生命守护的那片高原。
小时候,我最不愿意说的一个词就是“爸爸”。因为别的小朋友说起“爸爸”,都伴着幸福的笑脸。可对我来说,那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称呼。
关于您的故事,妈妈可以讲个三天三夜。小时候的我常常被故事中那个幽默、机智、乐观、勇敢的爸爸逗得咯咯笑,可却没有发觉妈妈的眼眶有时发红,声音有时哽咽。
记得妈妈讲,为了给坚守在“生命禁区”的战士们运送给养,您一年至少要六上高原,来回十二趟,便是平均一个月走一次川藏线。常人如临大敌的高原反应,对您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行驶在崎岖蜿蜒、灾难频发的道路上,需要精神高度集中,即便是在冬天,您的额头也会出汗,汗珠都结成了冰霜。
那时候的我,还不太会“脑补”您的川藏线生涯有多么艰苦和危险。直到中学时在网上查,才知道,已经有400多名川藏汽车兵倒在西进的路上,他们的平均年龄只有22岁。妈妈说,也曾问您会不会害怕,您的回答不算铿锵,但很走心:“川藏线,总得有人来。”
后来,您因为成绩突出调入机关工作。本以为可以经常团聚,不用再揪着一颗心,妈妈很知足,很开心。可您说不想辜负了组织的培养,不愿在蹉跎中浪费生命,几乎把全部的自己都给了工作。
1999年4月21日,您办公室的灯熄灭了,就再也没有亮起。妈妈哭着问:“上天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带走?”其实您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热爱军营,只是想把手头的事做到极致。
2016年9月,我考上了军校。我知道,我还远远不及您,所以我想用最快的速度,跑过那些没能相伴的时光,赶上您。
记得新训第一周,刺耳的起床哨把我从梦境拉回到现实。清晨的操场上,我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跑着。无数次想要放弃,却又无数次告诉自己,要向当年征服“生命禁区”的您看齐。最终,我成为为数不多能跑完全程的女学员。
我还记得,清晨4点半的自习室。因为记忆力不好,我得花更多的时间去学习。我不想简简单单地应付考试,因为您总想着要把每一件事情做精。
“这孩子,像她爸爸!”您生前战友的夸奖让我泪如雨下。从未与您真正相识的我,也终于能够鼓起勇气,隔着那漫漫岁月,叫您一声——爸爸。
爸爸,我多希望能陪您慢慢变老,可您却一直是年轻的模样。我将永远是您精神的追随者——去经历您曾经历的苦辣酸甜,把您的热血融进我的青春!
题图:刘瑛子和父亲的心灵对话。
肖 茜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