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版:军人家庭 PDF版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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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戈壁红柳


■张宏江  于 畅

初夏,地处南疆的柯坪县城,时有狂风卷着黄沙来袭。那遮天蔽日的昏黄,给这个戈壁深处的小城平添了几分苍凉、几缕沧桑。红柳,就生长在这里,用它发达的根系和坚韧的枝干收集水分,抵御风沙。那被一片火红覆盖的土地,到处都是生机和希望。

2012年,何圆圆第一次带着女儿到柯坪看望丈夫、时任武警新疆总队阿克苏支队柯坪县中队中队长陈国利。

从唐山到柯坪,辗转3000多公里,何圆圆一手抱着两岁的女儿,一手拖着行李箱到达营区时,已是夜里11点多。昏黄的灯光下,早已等待许久的陈国利,身影被拉得很长。看到朝思暮想的妻子和女儿,他拖着一条腿,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来。

何圆圆问他是怎么回事,陈国利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一句“训练时摔了一下,没事,都快好啦”,伸手就想抱过女儿。可面对突然要抱走自己的“陌生人”,孩子的反应只有躲避和大哭。陈国利张开的双臂,尴尬地僵在了原地。

晚上,陈国利轻轻地坐在熟睡的女儿旁边,像打量珍品一样久久不愿移开视线。看着看着,泪水便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何圆圆第一次看到这个铁一般的汉子在流泪,心里泛起一丝苦涩。苦涩过后留下的,却是笃定:“不能让国利又受罪又流泪,我要到他身边来!”

探亲结束回到唐山,何圆圆果断辞掉了市公安局的工作,毫不犹豫地奔赴南疆。

最初,何圆圆想做个贤妻良母,陪伴陈国利,照顾女儿。可这个想法,没有多久就被推翻了。在这个边远地方,贫困群众、孤寡老人、失学儿童很多,亟待人们的帮助,有着强烈社会责任感的何圆圆无法做到视若无睹。她决心报考公务员,为这里的群众做些实事。

2013年1月,成为阿克苏市柯坪县盖孜力克镇人民政府党建办公室科员的何圆圆第一天上班,就向组织提出要求:“让我跑基层吧!”

柯坪的自然条件极其恶劣,黄沙漫卷、遮天蔽日是日常天气的“标配”。狂风吹着怪腔怪调的哨子,沙子像疯了一样往人的五官里钻,走在昏黄的天地间,常常看不到前路,找不到方向。而“一个馕、两条街,从早到晚走不歇”,就是何圆圆这些驻村基层干部最真实的工作写照。

陈国利也不止一次劝过何圆圆:“这里条件这么差,你干脆找一份轻松的工作,没必要那么拼。”可他知道,妻子有自己的人生追求,而且认准了的事就绝对会坚持到底。由于水土不服,何圆圆得了慢性肠胃病,常常是走在路上就突然犯起病来。每天出门前,陈国利都会把热水装好、止疼药备好,装进何圆圆的背包。连续5年,每周两次走村串户,何圆圆穿坏的平底鞋都是陈国利帮着拿去修。修过多少双,陈国利也数不清了。

“不好意思啊,成了让你照顾我。”何圆圆抱歉地对丈夫说。“哪儿的话,确定你有热水喝,有舒服的鞋穿,我也安心。”陈国利怜爱地对妻子说。

丈夫的支持,让何圆圆在扶贫工作中投入了更多的心力和感情。

2016年,何圆圆主动申请与特困户提来木家结成了帮扶对子。一有时间,她就背着粮食、水果和生活用品前去探望。

可在何圆圆心里,这杯水车薪的帮扶绝不是从根本上解决提来木一家生活困难的办法。“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深谙这个道理的她买来《致富经》《新三农》等致富书籍开始学习,决心带着提来木走科学致富的道路。

“怎么,你这一驻村干部,还要当农业专家?”见妻子经常熬夜攻关,陈国利真怕她熬出病来。没想到何圆圆一句话怼了回去:“你还别小瞧人,我迟早成为致富多面手。不信,你等着瞧!”

何圆圆说的是事实。这两年,在她的带领下,提来木家中养出了鸽子、鸭子,地里长出了蔬菜、瓜果。看着一家人脸上越来越多的笑容,听着孩子们甜甜地叫她“何阿帕”(何妈妈),何圆圆心里像吃了蜜,脸上笑开了花。

然而,蜜糖细品也有苦涩,笑脸背后也有泪痕。

繁忙的工作令何圆圆早出晚归,难以照顾小家。她硬起心肠把女儿送回老家,托父母照看。

今年母亲节那天,何圆圆与女儿视频聊天。女儿给她讲:“妈妈,今天上舞蹈课,我们班一个同学哭得可厉害了!”“为什么呀?”“因为今天是母亲节,所有孩子的妈妈都陪着来学舞蹈,她的妈妈临时有事来不了,伤心了。我还安慰她来着!”何圆圆不禁笑了,许久没见,女儿又懂事了不少。女儿眨了眨纯真的眼睛,继续说:“妈妈,好多你该陪我的时候都没有陪我,你说你帮助了许多新疆的留守儿童,可我也是留守儿童啊……”接下来,女儿说了什么,何圆圆一句也没听进去,情感的大坝瞬间决堤,泪从柯坪径直流向了唐山。

那天晚上躺在床上,红着眼的何圆圆幽幽地问身旁的丈夫:“我来南疆究竟是为什么?我这么做,值得吗?”陈国利回答:“也许,当贤妻你不是太成功,但你绝对是令我骄傲的妻。”何圆圆感激地抱紧陈国利的手臂,沉沉地睡了。梦里,她变成红柳林中的一株,浑身泛着丹霞般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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