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昭王在燕国纷乱不断之时即位，非胸有雄略强国之志，难有所为。如何收拾烂摊子？燕昭王的做法是“卑身厚币以招贤者”。他曾对郭隗动情地说，齐国乘我们内乱，而攻破燕国，我深知燕国国小力少，不足以报仇，“然诚得贤士以共国，以雪先王之耻，孤之愿也”，先生如果你看到合适的人才，我一定亲自服侍他。所谓“国乱则思良相”，此之谓也。

到底用什么方法才能揽到人才，郭隗没有急着明说，而是给燕昭王讲了一个古人用五百金买千里马马骨的故事。他在故事里讲到，从前有一个爱马的国君，想用千金重价求千里马，三年而不得。这时，有个小侍臣自告奋勇说，我去给你买。国君同意了，不到三个月，这位小侍臣还真找到了一匹千里马，只是找来的是花了五百金买来的死马尸骨。看着死马骨，国君大怒说，我要的是活马，你买死马何用？白费我五百金！侍臣说：“死马且买之五百金，况生马乎？天下必以王为能市马，马今至矣！”果然不到一年，“千里之马至者三”。

故事讲完，郭隗对若有所思的燕昭王说，对贤才，“帝者与师处，王者与友处，霸者与臣处，亡国与役处。”“王必欲致士，先从隗始。况贤于隗者，岂远千里哉！”郭隗这里讲的这个重贤招士的办法，其实是给天下贤能之人立了一个看似比较低的标杆。这个标杆的高明之处在于，他给了人一个心理暗示：一个不怎么样的人都能得到重用，我比他强肯定比他更能受重用。听了郭隗的话后，燕昭王为郭隗翻建了府第，尊他为老师。同时，还在易水之旁，筑起高台，积黄金于台上，以奉四方贤士，名曰招贤台，亦名黄金台。

燕国的黄金台筑好后，乐毅自魏往，剧辛自赵往，邹衍自齐往。尤其燕昭王奉乐毅为亚卿后，燕国开始了由弱到强的剧变过程。

当时齐国是齐湣王在位，国力强大，在公元前286年灭掉了宋国，又于第二年南侵楚国，西攻赵、魏、韩三国，还想并吞东西二周，自立为天子，甚至还和秦昭王比高低，各自改王称帝。但齐国百姓已经无法忍受他的统治。这个时候，燕昭王就想趁势攻打齐国。

在齐强时而欲报仇，不能不说燕昭王有点异想。不过，这随后的20多年里，燕昭王从没闲着，日夜安抚教导百姓，使燕国更加富足。乐毅说，齐国称霸以来，至今有余力，地广人多，独力攻打不易，如果一定要打它，就要联合赵、楚、魏三国。各国正苦于齐王骄横暴虐，“皆争合谋与燕伐齐”。于是，在公元前284年，乐毅一并统领数国军队，大破齐军。后来连续5年，乐毅在齐国继续作战，连下70多座城池，把攻下来的地方都设立郡县，直接归燕国统辖，没攻下的就剩下莒和即墨两个县城了。

到公元前279年，便有人在燕昭王面前挑拨说：“乐毅智谋过人，伐齐，呼吸之间克七十余城，今不下者两城耳，非其力不能拔，所以三年不攻者，欲久仗兵威以服齐人，南面而王耳。”这种小人挑拨往往十分有效，不过在雄主面前，则基本无用。

当时，燕昭王便下令举行盛大酒宴，拉出说此话的人斥责说，谁能使我成功，我就愿意和他分享燕国大权。现在乐毅为我大破齐国，齐国本来就应归乐先生所有。乐先生如果能拥有齐国，与燕国成平等国家，结成友好邻邦，这是燕国的福气、我的心愿啊。于是把挑拨者处死，又赏赐乐毅妻子王后服饰，立乐毅为齐王。这一番为乐毅还清白之举，如陡地起风雷，效果出奇，亦见燕昭王治人之道。

当时乐毅十分惶恐，不敢接受，宣誓以死效忠燕王。齐国人由此敬服燕国乐毅的德义，各国也畏惧他的信誉，没有再敢来算计的。

（作者系人民日报评论部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