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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无痛的胜利”与“耻辱之岛”


■郑蜀炎

马汉“海权论”的拥趸者总喜欢如此描述这种战略的价值:战役将有幸远离美国本土,从而获得“战争中相对无痛的一种胜利”。这是一种典型的利己主义思维,所谓“无痛”,其实就是将更大的痛苦转嫁到其他国家和民族身上。

1940年,法西斯德国在横扫欧洲大陆后,开始进逼英伦三岛。在纳粹猛烈的攻势下,英国人有些顶不住了,于是,急切地请美国施以援手。作为战略盟友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可美国佬吭吭哧哧就是不表态。迫于无奈,苦苦支撑的英国只好咬牙插上草标,将散布于百慕大、加勒比海等地的多个海军军事基地拱手转让,这才换来了美国的50艘旧驱逐舰(丘吉尔在后来的回忆录里耿耿于怀地将此称为“漂在海上的大洗澡盆子”)。

作为战争“红利”,美国因此开始了拥有海外军事基地的历史。也正是这种“无痛的胜利”将他们的胃口吊起来了。战后,美国海军“长远目标研究小组”的战略分析员巴伯据此提出了“战略岛屿”的概念。按照“具备战略位置、体积不大、人口稀少、世人不知”的标准,先后有800余个岛屿被选中并秘密建成维系美国优势的军事基地,从而深刻影响着美国的战略思想和军事布局。

到20世纪,全球海洋的重要战略位置,几乎全在美国的控制之下。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大西洋中央亚速尔群岛上的拉日什基地、太平洋中央的夏威夷珍珠港基地以及印度洋中央的迪戈加西亚基地。这三大基地使美国完成了对作为世界贸易主要通道的三大洋的中心控制。

著名专栏作家李普曼说过:“语言和货币一样是要反复流通的。”为了攫取这些岛屿,美国人反复编造了一个个谎言。而近年来迪戈加西亚原住岛民要求回归家园的法律活动,就戳穿了其中一个弥天大谎。

迪岛的灾难源于它“近乎完美的”战略位置。这个位于印度洋中心的小岛,是一个环形天然良港,可停泊航母战斗群,可建大型军用机场,可囤积大量的战略物资,可成为情报搜集中心……难怪一位美国军事专家这样说,这个基地让我们在波斯湾地区说了算,即使它不存在,我们也得把它造出来。

在美英两国诸多绝密的暗盘交易下,曾经的世外桃源迪岛遭受到了灭顶之灾。1965年,在与毛里求斯进行独立谈判时,英国人软硬兼施,以300万英镑为条件,诱使毛里求斯放弃了原本属于它的这一群岛,使之成为“英属印度洋领地”,然后“租借”给了美国。

而美国接手后,立即宣布岛上没有“永久居民”,只有“流动劳工”。接着,他们要求岛民只能离开且不准归来,拆除所有椰子加工厂和医院、学校等设施,逼迫岛民撤离世代生活于斯的家园。

1970年,尼克松政府发布的将在迪岛修建军事基地的新闻中,将谎言作为政府文告称:岛上仅有为数不多“合同劳工”,合同期已满,将被撤离。

数千名岛民一夜间就成了“黑人黑户”。更悲惨的是,岛民们在背井离乡移居后,不仅美国许诺的补偿没有兑现,而且由于长期处于失业状态,只能住在贫民窟,随之而来的吸毒、自杀、卖淫问题层出不穷,甚至连回乡祭奠祖先这一最基本的诉求,也是在被驱离30年后,才勉强被允许,但只能派代表回岛扫墓,不准留岛过夜。

被流放的岛民们从来没有放弃回归故土的抗争,他们的苦难也赢得许多正义人士的舆论和法律支持。美国人类学教授凡恩以平民的立场、学者的功夫,写出一本《耻辱之岛》,详尽描述了美国攫取这个岛的前前后后;而当年“战略岛屿”的始作俑者巴伯,在了解了其中的黑幕后,也写信斥责美英政府。而信中使用了1941年罗斯福总统形容日本偷袭珍珠港时的那个英文词,这个词在中文里大概就是“无耻之尤”。

岛民们虽然取得了一些道德和法律上的胜利,但却很难冲破掌握着巨大政治和金钱资源的美英两国筑起的拦阻高墙。美国以“制定外交政策的国家主权”为名,拒不接受任何与此相关的法律诉讼;英国政府甚至援引罕用的“女王特权”来回避法院……因此,到目前为止,英国刚刚完成了“重新安置”的“可行性研究”,至于具体的计划、费用等,尚遥遥无期。

“事不孤起,必有其邻”。在美国“全球性存在”的军事扩张中,迪岛的悲剧反复出现。以美国并吞夏威夷群岛为例——夏威夷王国曾经是个完全独立的国家,和美、英、法诸大国都互换大使。然而,由于其重要的战略位置,它很快成为美国猎取的目标。被美国海军视为“兵圣”的马汉,更是赤裸裸地发表了《夏威夷与我们未来海上力量》。

“不怕贼偷,就怕被贼惦记”。夏威夷在美国操纵的一系列政变、放弃君主制等步骤下,最终在1898年被美国兼并,而美国接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这里建立起太平洋上最大的海军基地。

一直到百年之后的克林顿政府任上,美国国会才通过了一个《夏威夷道歉法案》,承认当年推翻夏威夷政府不合法。但这仅仅是马后炮而已,因为曾经上百万的夏威夷土著居民今天已不足10万,不到当地人口的十分之一,完全失去了“自决独立”的条件。

迪戈加西亚岛的租借期满应该是2016年,可至今美军也毫无撤走之意。其实,这也完全是意料中的事,因为,对地缘战略要地的控制和对霸权的欲望,促使美国总是在漠视和挑战人类道德和国际法的规范。这是历史,也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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