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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姥姥牌”腊八粥


■邱 婧

时至今日,每当闻到豆子的甜香,我的脑海里便浮现出那幅极美的画面:晶莹剔透的冰凌静静地悬挂在窗沿,如水般的月光下,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盘腿坐在柳藤席上,鼻梁上架着一副早已老旧的老花镜,精心地筛选着怀中笸箩里的豆子。赤红色的江豆、乳白色的薏米、嫩黄色的栗子,再来上几颗饱满透亮的红枣……她的缕缕银丝映衬着多彩的豆子,仔细投入的样子仿若巧手姑娘为心上人绣制手帕那般。

这个老人,便是我慈祥的姥姥。

小时记忆中的姥姥,总与那一碗腊八粥联系在一起。每年腊八节的前一天,我最爱干的事就是看她选豆淘豆。只见姥姥把干瘪的豆儿撇一堆儿,长芽的撇另一堆儿,最终留下的尽是些粒大饱满、色泽鲜亮的上乘之品。姥姥从水缸里舀出一盆清水,将怀里的豆子一股脑儿倒进去。我赶忙撸起袖子把小手插入盆中,喊着“让我来淘!”她就在一旁,咧着嘴笑我调皮。

翌日清晨,“馋虫”把我从睡梦中弄醒。屋子里早已是雾气升腾、香飘四溢。我蹑手蹑脚走进厨房,只见姥姥正裹着围裙,站在弥漫着水汽的老灶前悠悠地搅拌着。腊八粥浓浓的香气引诱着我顾不得烫,拿起小勺就准备偷吃一口。姥姥赶忙阻止了我的“愚蠢”行为,接着从柜里拿出碗,盛上满满两大勺递给我。“你这孩子,就是有个‘狗鼻子’。吃吧,吃吧,等你嫁人了就吃不着喽。”

未承想,还未及我嫁人,18岁那年穿上了军装后,便很少有机会能喝上一碗姥姥熬的腊八粥。

当兵头年的腊八,我在连队炊事班帮厨。看着老班长耐心淘豆的样子,时光仿佛回到了从前。那天,我主动揽下了熬粥的差事。大铁锅里热气翻腾,我学着姥姥的样子手握大勺不停地搅拌着,豆香在整个炊事班里飘荡。那天,当看到喝粥的战友们眼中洋溢的满足时,我仿佛尝到了姥姥当年心头的那丝甜蜜。

去年腊八,爸妈赴宁来看我。熙熙攘攘的车站里,我一眼就瞧见了妈妈手中那只加大号的保温桶。妈妈说,知道他们这天来看我,一大早姥姥就开始忙活着为我熬粥。盖子掀起那一刻,那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一种久违的幸福感瞬间将我包裹起来。

那天晚上,突然好想听听姥姥的声音。我按下家中的号码。“姥姥,我是婧子啊!”“谁?”“我是您的婧子!”“……哦,是婧子啊!那粥可好喝?姥姥老了,不中用了,连味儿都快尝不出来了……”一时间,我哽咽得什么都说不出来,心里的话却如波涛般翻滚不停——

姥姥,我想您了!多想什么时候,我也能为您熬上一碗腊八粥。虽然,它远不及您的“姥姥牌”那般回味无穷,但那一定熬进了外孙女这些年的思念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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