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代车
7月3日,记者随检修人员登上华灯车的工作平台。“升车!”随着检修人员一声令下,平台开始平稳地升起,升高到12米的位置时,平台刚好停在华灯的灯罩下方。
平台停稳后,一位检修人员麻利地爬上华灯顶部,熟练地拧松灯罩底部的螺丝,轻轻卸下灯罩。站在旁边的另一位检修人员立刻递上一只干净的备用灯罩,华灯顶部的检修人员迅速把干净的灯罩重新装好,整个过程不到5分钟。
华灯班副班长宋晓龙告诉记者,目前正在使用的是第四代华灯检修车,全部采用液压装置,能自由升降、平移,平台也宽敞多了。作业车上配备高压水枪、气枪,不用卸下灯罩就能直接在平台上冲洗,水也可以循环利用,既干净又节能。一代代检修车,都是华灯班成员们根据经验自己设计的,全世界仅此一辆。
孟庆水一路见证了技术的进步:“最早清扫检修时,用碗口粗、10多米长的杉篙搭成架子,上面铺上木板。光搭架子就得半个多小时,人站在上面晃晃悠悠的,清洗一基华灯,需挪动三四次架子。每挪动一次,工人们就要先下来,然后再爬上去。常常是一上午才能洗完一基。而且,过去没有安全帽,大家是戴着草帽修灯;也没有专用的检修车,第一代华灯车是解放车改装的,灯球摘下来也是放在大竹筐里。”
“现在清洗一基华灯,最快15分钟就可以完成,过去想都不敢想。”在孟庆水看来,现在很多工作虽然可以用电脑操控,但升降车、拆卸灯泡等仍是个技术活,检修清理华灯工作最重要的还是团队协作。
现在的华灯班共有29人,平均年龄26岁,最小的22岁。在看似简单的清扫工作中,华灯班每个人必须严格按照交通指挥疏导、华灯车操控、灯球拆卸、灯球清洗和检修作业等6个步骤37个环节精准完成。
“这么多年来,华灯在一点点变化,我们的工作也跟着变化,一切都在变,而且变得越来越好。”与华灯相伴几十年的北京市城市照明管理中心华灯班成员韩连贵不禁感叹。
如今,在北京市城市照明管理中心现代化的监控室里,利用首都城市照明监控指挥系统,华灯已经实现智能化开关灯和实时精准监测。如果哪盏灯出现异常就会立即报警,华灯班会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处理。
华灯车在检修和清洗华灯。经济日报-中国经济网记者 常 理摄
一生情
每天清晨,伴随着国旗升起,华灯熄灭;傍晚,国旗降落,华灯初上……
如果说华灯班的成员们有一个梦想,那就是一定守护好华灯,守护好长安街璀璨的夜空。
“最高兴的时候就是看到我们的华灯白天很整洁,夜晚很明亮。那一刻我知道,这是我们维护的华灯,是我们的骄傲。”孟庆水说。
一年夏天的夜里,天安门广场附近突然下起了冰雹。正在家里睡觉的孟庆水,隐约听到雹子砸在窗户上的声音,一个激灵爬了起来。他迅速冒着冰雹大雨赶到单位,华灯班的小伙子们不用招呼,一个个也连夜赶到了单位。大家急火火地上了巡查车才发现,孟庆水身上还穿着睡觉的跨栏背心和短裤,脚上穿着拖鞋……
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孟庆水愣是穿着这身行头连夜和同事们巡查了所有华灯,把所有受损灯球记录在册。雨还没完全停,大家即换上工服,登上华灯车,一个个地维修、清洗。
“大家心里疼啊,辛辛苦苦清洗维修好的华灯,一场雹子又给砸伤了。万一灯球被砸裂了没及时发现,掉下来伤了人就是大事故。”每当回忆起这段往事,孟庆水担心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担心华灯有没有出问题。
副班长宋晓龙是个跟华灯有缘的人。他家三代都是“掌灯人”,爷爷宋志龄十几岁就在皇城周边街巷点煤油灯,后来煤油灯变成电灯,爷爷变成修灯的。“每天天蒙蒙黑就出去了,骑着大二八自行车,车前大梁上挂两个兜子,装着保险丝、螺丝,车后两边挎带两副脚扣,一大一小,车后座架上放两盒灯泡,晚上去责任区转,12点多才能回家。”宋晓龙说。
到了父亲宋春生,又是在路灯队干一辈子。宋晓龙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总感觉父亲跟别人不一样。“人家都是白天上班,晚上休息,我父亲正好相反。”那时的宋晓龙就对路灯产生了兴趣。
2003年,宋晓龙第一次登上华灯车,没有恐惧和晕眩,有的是巨大的兴奋。“我就想知道,爷爷和父亲奉献一生的工作到底是什么样的。”
10多年来,由于工作原因,宋晓龙几乎没有在家吃过年夜饭。对他来说,回家时已是凉了的饺子、落幕的春晚,更是大街上、胡同里每一盏放着光亮的路灯。
从自行车到大板车再到敞篷大解放,直到现在的工程车,从人工挖掘杆子坑到机器化10分钟搞定,从自带干粮到盒饭、从盐汽水到冰镇饮料,宋家三代人见证了城市路灯工作的变迁与发展。宋晓龙非常明白守护华灯的意义:提到北京就想到天安门,提到天安门即可想到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华灯。(经济日报·中国经济网记者 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