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龙元帅与《星火燎原》
——由贺捷生的《父亲的雪山 母亲的草地》想到的
■朱冬生
贺捷生的《父亲的雪山 母亲的草地》，书名凝重深邃，极富哲学情趣。雪山草地对中国革命、对人民军队、对贺捷生，有着共同的内涵。贺龙元帅是贺捷生的父亲，蹇先任是贺捷生的母亲。她父母亲的雪山草地，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作者追寻着父母亲的足迹，追溯着党和军队建设发展的历程，以女儿的视角、女儿的感受，展现了那一辈共产党人鲜为人知的另一面。
由此，我想起了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些往事……
1979年到1984年我在《星火燎原》编辑部工作期间，看过《星火燎原》编辑部保存的数万件战争幸存者的回忆录和有关贺龙元帅的许多书稿档案；1988年到1992年在总政干部部工作期间，贺捷生当过我的领导；1984年到1988年我负责《解放军生活》杂志创办并担任领导期间，在贺捷生没成为我的领导之前，我和她的女儿简简就是战友。
1956年，人民解放军即将迎来30年庆典，对军队30年的历史应该有一个全面系统的回顾和总结，于是发起了“中国人民解放军三十年征文”活动。军委决定成立一个筹委会，并请一位德高望重的领导人担任筹委会主任。军委决定由一位资历很老、威望很高、贡献很大的领导同志担任这个主任，认为贺龙元帅最合适。萧华同志征求了各位元帅、大将的意见之后，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并向贺龙元帅当面汇报同意后，中央和军委最终作出了这一安排。
1956年12月1日，贺龙元帅接见了三十年征文编辑部的同志，就三十年征文工作的指导思想、政策标准、规范要求及注意事项作了全面的阐述，特别强调了要保证征文来稿的质量。根据贺龙元帅的指示，征文之初就把来稿质量作为大事来抓，因此，在总政内部也形成了相应的稿件审查制度。所有反映重要人物、重大事件的文章，都要由萧华、傅钟、刘志坚等总政治部的领导亲自审查批准；大将以上军队领导同志撰写的文章或撰写大将以上军队领导同志的文章，都必须送呈各位元帅或国家主席刘少奇、总理周恩来、总书记邓小平亲自审定。
三十年征文工作开始时，贺龙元帅一方面在各种会议上积极宣传征文工作，号召大家积极参加，另一方面还亲自带头写文章，为全军作表率，同时还修改审定了一些回忆录文章。
1958年7月31日，中办机要室转来贺龙元帅为《星火燎原》第一集撰写的《湘鄂西初期的革命斗争》一文的修改稿。这个修改稿是经过刘少奇主席、周恩来总理、邓小平总书记和其他各位元帅审定过的。
贺龙元帅对这篇文章的所有章节都进行了认真的把关，要求对文中涉及的时间、地点、人物必须核实，绝不能出差错。尤其文中的“一，听党的话；二，干革命；三，找穷苦人”，初稿是三大段陈述性文字，经过贺龙元帅的修改只保留了这三句话。
三十年征文工作从1956年发起，60多位党和国家领导人，600多位将军和省部级领导干部，数万名战争亲历者参与了这项活动，应征稿件3万余篇。
1959年2月，总政治部主任谭政大将指示：“三十年征文要少而精，全书750-800万字太多，应该再减少些。”编辑部根据谭政主任指示，全书拟减少到350-400万字，计划上报后，贺龙元帅批示“很好，同意。”
1959年5月10日，编辑部向贺龙元帅报告了读者“对《星火燎原》的反映和意见”：《星火燎原》平装本共印25万册，自1958年11月在全国发行，各地书店都已经数次追要，似不够供应，首都图书馆一次即购500部。读者反映该书太厚，开本小，装订粗糙。内容上读者普遍反映好，很爱读。
《星火燎原》出版后受到广泛好评，罗荣桓、聂荣臻、王树声、傅钟、萧华、张爱萍等将帅分别谈了自己的看法，19个报刊发表了郭沫若、刘白羽、茅盾、李希凡等专家的评论文章。
贺龙元帅看了报告后指示：“意见都很好，尽快改进，并给主席报告，请毛主席题写书名。”
1959年12月，毛主席为该书题词《星火燎原》。贺龙元帅指示，今后出版的书名即用主席的题词。
贺龙元帅还亲自为三十年征文审查修改了许多稿件，其中有谭友林同志的《贺龙军长救了我》。谭友林，新中国成立后曾任乌鲁木齐军区、兰州军区政治委员。他在文章中叙述道，1931年，夏曦同志以中央分局书记的名义，组织了一个把贺龙同志排除在外的“肃反委员会”，大搞“逼、供、信”，在红军内部抓起“改组派”来。一大批跟随贺龙同志多年，创建湘鄂西根据地有功，对错误路线不满的好同志被捆被押，甚至惨遭杀害。
谭友林同志当时给红九师三任政治部主任当过警卫员，首长成了“改组派”，警卫员当然不能幸免。在鹤峰地界，贺龙同志看到被当成“改组派”捆绑起来的谭友林就火了：“他算个啥子‘改组派’呦！他知道啥子叫‘改组派’嘛？他是洪湖边上谭家巷的人嘛！一个十几岁的娃儿，连父亲都没有的孤娃儿嘛！”
就这样，贺龙同志救了谭友林，也救过许许多多无辜的同志。贺龙元帅对谭友林的文章作了多处调整修改，并向秘书交代，文章把湘鄂西革命根据地“改组派”的情况讲得很清楚了，文字不长，意思很明白。当时各个根据地都执行了错误路线，这些都过去了，不要翻历史的老账，说明情况就行了。
……
《星火燎原》之所以成为红色经典，是因为贺龙元帅等老一辈革命家为这部丛书确定的高质量、高标准。也正因为如此，才使得《星火燎原》丛书在史实上决无差错、评价分析上决无偏颇、事件交叉人物关系上决无矛盾。可以说，《星火燎原》不仅仅是文字语言准确表述、历史结论精确评析的经典，也是历史史实的经典，唯物史观的经典，地区、部队、人物关系相互平衡的经典。今天，在阅读贺捷生《父亲的雪山 母亲的草地》这部著作的时候，我们应该永远铭记贺龙元帅对《星火燎原》和党史军史研究工作所作出的卓越贡献。
（解放军报９月２７日第七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