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 美国：快船老板犯忌“翻船”）
“祸从口出”这个老理儿，在哪儿都适用。
今年80岁的唐纳德·斯特林于1981年以1250万美元买下美国全国篮球职业联赛（简称NBA）成员洛杉矶快船队。自从湖人队老板杰里·巴斯于2013年去世后，斯特林就成为NBA中任期最长的球队老板。日前，斯特林在与其有着非洲裔和拉美裔血统的女友通话时说，“你竟然想到处宣传自己和一个黑人在一起，这事真是让我气得不行……别把黑人带到我的比赛场来。”此一带有明显种族歧视内容的电话录音曝光后，美国全国篮球协会立即宣布将斯特林终身逐出NBA，罚款250万美元，并施压要求斯特林出售快船队。
斯特林此言犯了众怒。快船队队员中几乎全为黑人球员，整个NBA联赛队伍中，黑人球员比例达到76%。然而，在斯特林的心目中，他早已将篮球赛场视为当年的白人种植园。黑人球员只是当年的奴隶，他需要这些黑人球员将观众塞满赛场，将金钱塞进他的钱包。犯忌的不只是斯特林。也是不久前，一名叫做克莱文·邦迪的内华达州白人农场主因土地纠纷与联邦执法部门持枪相抗。一揭老底，曾言“黑人在白人种植园为奴也比领取失业救济强”的邦迪是一名典型的种族主义者。
种族问题是美国社会一根极为敏感的神经。一向骄横的斯特林因此番言论“翻船”，从一个侧面反映出，经过上世纪60年代轰轰烈烈的民权运动，如今的美国社会对于公开的种族歧视言论已不容忍。在美国，填写某些表格时会看到“不容许有种族歧视内容表述”的警告。我在采访中，也几次遇到受访者被问及该地种族构成比例时婉言回避，怕的就是无意中流露出种族歧视。较之上世纪美国各地，特别是南方地区赤祼祼的种族歧视行径，敏感至此的微妙变化或许正是社会进步的表现。
愈是敏感，愈显现出社会表象与严酷现实的鲜明反差。快船老板“翻船”之后，有论者指出，一些美国白人对黑人的歧视根深蒂固，深入骨髓。除了这些在“气头上”或“私下里”暴露出来的种族歧视言行外，那些“只是不说出来”的种族歧视至今在美国无所不在：一个满脸堆笑的公司人事总监可能会在录用新人中歧视黑人；如果一个黑人孩子入室盗窃，该地区所有黑人都会被警方视为“嫌犯”；一个白人总编辑会囿于思维定势认为黑人记者只能报道有关黑人社会的负面新闻，而将升迁的机遇留给白人记者。在日常生活中，正是这些表面上看不见、摸不着、说不出的诸般歧视仍在伤害着美国的种族关系。
不久前，白宫举行了春季花园公众开放活动。在白宫玫瑰园的路边，一幅彩色照片显示着2009年7月30日奥巴马总统邀请黑人教授盖茨和白人警官克劳利在玫瑰园边大树下一起喝啤酒的情形。那年7月16日，旅行归来的盖茨因家中前门损坏而试图撬门进入，接到报警的克劳利赶到盖茨住处后与其发生争执，一度将盖茨拘捕，从而引发一场事关种族关系的公案。美国历史上第一位黑人总统试图以“啤酒峰会”的独特方式为一碰就出血的种族关系求得和解。此后数年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表明，当经济不平等、社会不公平等深刻矛盾没有得到实质性改变之前，种族歧视的观念便不会消除，斯特林式的沉渣仍将在美国社会不时泛起。
“小心你的嘴巴”，这是斯特林这出插曲曝光后一家美国大报评论的标题。这一评论也看出观念转变之难：“你的观念变成你的想法；你的想法变成你的言词；你的言词变为你的行动；你的行动变成你的习惯；你的习惯变成你的价值；你的价值变成你的命运——由此看来，我们的观念是一严酷挑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