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王家庄有人去种地了，今天又开始了生产运动。男同学每人分地二方步……”当秋日的第一缕阳光洒向胶东大地，家住山东省青岛市市南区的北海舰队94岁离休干部程永芳已穿戴整齐，坐在窗前读起日记。

“父亲一直喜欢写日记，最近几年又养成了晨起读日记的习惯。”程永芳的女儿告诉记者，父亲总说，岁数越来越大，不多读读，怕忘了以前的事。每当家里来客人，他也会拿出日记本，给客人讲战争年代的故事。

“我上中学时的班主任姓邓，是一名共产党员，他要求我们不仅要记学习笔记，还要记日记，将每日的反思、对民族未来的思考写在纸上。”程永芳说，“邓老师告诉我们，要学真本事，打跑侵略者。他还告诉我们，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

1945年4月，程永芳参军入伍，对邓老师的话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他下定决心，这一生都要听党话跟党走。南征北战，程永芳获得过三级解放勋章、独立功勋荣誉章等不少荣誉。

从1942年4月写下第一篇日记起，程永芳一直坚持把自己的日常生活诉诸笔端。这一写就是80年。43个本子，50余万字，都是满满的回忆。不少日记本是手工装订的，有些日记里的字特别小，如今已模糊不清。“那时缺笔少纸，字写大了事就记少了。”程永芳笑着说。

记者小心翼翼地翻开一本日记：1945年6月28日，下午出发，道路泥泞，行程七十，途经光山；29日，晨住杨圈子，吃螺蛳肉，太浪费时间了，下午出发，徒涉黄河；30日，就地休息，可以小睡，很好，标图应有重点，拣急用图先标……

行军路上的艰辛只是轻描淡写，战争的残酷只字未提。从程永芳的日记中，能够感受到他的英勇无畏、乐观向上。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得知这一消息后，在根据地前沿情报站值守的程永芳激动不已。“我兴奋得睡不着觉，还大喊大叫，被副主任批评了。他说日本虽然投降了，但我们决不能松懈。那天晚上，他罚我守在电话机旁值班，不许睡觉。”当晚，程永芳在日记里进行了深刻反思：“今后一定要保持清醒、戒骄戒躁……”

1954年12月，程永芳从陆军转隶到海军，他一切从零开始，苦学业务知识、勤练航海本领，直到1984年离休。“没有党，就没有我的今天。我要报党恩、颂党情，让更多的人听党话跟党走。”离休后的程永芳投身国防教育，经常到驻军部队、党政机关和学校等单位宣讲。这几年，他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便在家里开设“红色小课堂”，用一本本日记，与到访的学生、官兵一起追溯烽火岁月。

“程老的日记写得质朴感人，我们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一名老兵的初心。”驻军某部战士肖戈是“红色小课堂”的“常客”，他说，“作为新时代革命军人，我要以实际行动践行好自己的初心。”

“我从战争中走来，见证了祖国的日益强大，能把这些一笔一画记录下来，我很幸运，也很幸福。”采访结束已是正午，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对开的日记本上，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格外醒目：“听党话跟党走，我这一生无怨无悔！”

图①：程永芳讲述日记中的故事。

图②：封面已泛黄的日记本。

图③：质朴的语言，真实的情感。

荣旻湜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