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在美丽的丹江之滨。自从穿上军装离开村子,想念故乡便成为温暖幸福的事。我会隔一段时间给母亲打一次电话,每次母亲总是在电话里说:“闲了回来看看。”
在一个百花齐放、百鸟鸣啭的春天,我携妻子、女儿回到朝思暮想的故乡。母亲格外高兴,见邻居们就说:“我大儿子、儿媳妇、孙女回来了。”那段日子,母亲累并快乐着,擀面条、磨豆腐,采槐花、摘桑叶,变着花样给我们做好吃的。母亲说:“你们平时在城里好东西吃腻了,正好换换口味,这些东西看着不金贵,可养人哩。”
春雨霏霏的一个早晨,我起床后不见母亲,心想:下着雨干啥去了?中午时分,母亲回来了,一身汗一身泥,拉着一辆平板车,车上放着一大一小两个塑料桶。母亲高兴地对我说:“给你们榨点香油带回去。”我知道,村里没有榨油机,母亲连早饭也没有吃,独自拉着50多公斤芝麻,步行五六公里到外村榨的。望着母亲,我眼里噙满泪花。
有人说:“世界上只有一个最好的女人,便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在我的记忆中,母亲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蜜蜂,整日忙忙碌碌,吃尽千辛万苦。早些年,由于我们兄弟多,经常是寅吃卯粮,甚至要向邻居借钱。母亲能吃苦,养鸡、砍柴、织草毯、摘酸枣,样样都会,只为换钱贴补家用。一年夏天,母亲上山采药,不小心触碰到一个马蜂窝。蜂群疯狂攻击,母亲的胳膊、额头、脖子瞬间隆起一个个大包,脸颊肿得像面包似的。母亲痛得抱头大哭。蜂群离开后,母亲稍稍休息,继续采药。母亲的坚强,激励我知难而进、不言放弃。
假期很快就要结束,我告诉了母亲归队的时间。那一刻,我忽然注意到母亲脸上挂着淡淡的忧伤。她悄悄地用红笔在日历上重重圈上我走的那一天。我知道,母亲的内心很矛盾,想让我们多住些天,又怕影响工作。
村口的期盼、送别的愁绪,母亲经历了无数次。自从我参军后,母亲先后把三弟、四弟送到部队,自己默默地忍受着孤独和寂寞。她常常告诫我们:“公家的事是大事,不要操家里的心。好好工作,听党话、跟党走,就是最大的孝。”岁月沧桑,母亲一天天老去,我们兄弟几个却不能在身边照顾,总感到深深的愧疚。
临行之际,母亲把香油用塑料纸包了又包。因携带行李较多,我说:“不带了,城里的超市到处都有卖的。”母亲不高兴了:“你不要,拿回去扔掉算了。”我十分后悔,一句不经意的话伤了母亲的心。
每年为了让我们吃上地道的香油,母亲把几亩上好的地全都用来种芝麻,像抚养孩子似的精心照料。收获后,母亲挑选出优质的芝麻保存好。我们兄弟回家时,母亲“天大的事”就是外出榨油。母亲说:“刚榨出的油新鲜、醇香。”我们临走的时候,都带着一桶香油。在我们心里,它是无价的,胜过千两黄金。它为什么如此醇香?因为里面填满爱的味道。
梦里依稀慈母泪,悠悠铭记赤子心。我常提醒自己,为人子女,理当常怀感恩父母之心,常做慰藉父母心灵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