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俄罗斯总统普京与美国总统拜登就欧洲安全议题再次通话。俄美密集交手之下，欧盟作为欧洲安全利益主要相关方，难掩“局外人”窘态。其在欧洲安全中难以“自主沉浮”的“宿命”再度被曝光。

针对俄罗斯之前就欧洲安全保障议题与美国进行双边谈话的建议，美国一度高调表示，“没有欧洲就没有欧洲安全谈判”，信誓旦旦宣称将与欧洲同行加强沟通，不将欧洲排除在外，但美国并未拒绝俄罗斯的双边谈判邀约。目前，俄美基本商定，自1月10日起相继开启俄美之间、北约-俄罗斯理事会、俄美与欧安组织框架内的多场会晤。显然，首场会晤才是为谈判定调的“主戏”，后两场很大程度上仅是美国安抚欧洲盟友的“走秀”而已。

欧洲安全对欧盟来说事关重大。欧盟对外行动署已发布相关声明，阐述欧洲立场与原则，强调维护自身利益。欧方看似立场坚定，态度鲜明，实则深陷“三不”困境，有苦难言。

一是对俄“搞不定”。俄罗斯是欧洲难以回避的强邻，欧洲有稳定与俄关系的意愿，但其在政策层面难以自主。2020年以来，欧洲日益随美起舞，对俄态度日趋强硬。目前来看，俄方显然已看透欧洲“套路”，不再对欧洲抱有“耐心”，欧洲对俄方残存的些许“主动权”渐趋丧失。

二是对美“拿不准”。欧洲缺乏与俄较量的硬实力，存在“倚美制俄”的强烈需求，但美国全盘替欧方“代言”，并不会令欧洲有十足“安全感”。特别是在全球安全局势不断变化的当下，欧洲对美国的不信任感增加，担心美国会在牺牲欧洲利益的前提下与俄方达成某种交易。1月5日，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博雷利在访问乌克兰期间公开喊话美国和俄罗斯，称现在已非“雅尔塔协定”时代，不是两个大国划分势力范围的时候了，欧盟需在与俄罗斯的会谈中发挥作用。

三是内部“摆不平”。目前欧洲对俄罗斯立场整体趋向强硬，但东西欧之间仍有“温差”。法、意等务实派主张“留有余地”，意大利总理德拉吉直斥欧盟对俄能源制裁威胁实属“虚张声势”，但中东欧鹰派更想对俄罗斯一硬到底。在能源价格高企之时，依赖俄罗斯能源的欧洲，仍与俄频频交恶，被俄方视为“作茧自缚”。

诚然，俄美双方的预设目标相去甚远，谈判大概率是边打边谈的长期进程，也存在“谈崩”的可能，但双边均有意坐到谈判桌前，说明俄美仍欲借心理战和相关博弈寻求谈判空间。俄罗斯有意利用美国外交重心转向亚太之机，加速“以战促谈”，改观自身外部战略环境。美国也有“稳俄”的战略需求，其刻意渲染甚至挑高某种俄罗斯威胁，可更有效“调动”欧洲，将其牢牢捆绑在“战车”上。

近年来，欧洲将强化“战略自主”作为应对大变局的重要手段。在对俄政策方面，法国总统马克龙曾公开强调，“朋友的敌人未必是自己的敌人”，欧洲制俄与排俄政策“日益失效”。欧洲十分清楚，主动谋划与解决欧俄关系难题，是自身减少对美国安全依赖，进而实现“战略自主”的关键。目前，德国新政府有意对外放话，声称“欧洲并不比美国更相信俄罗斯威胁”。德国总理朔尔茨此前也力促恢复法德俄乌四国框架内的乌克兰问题“诺曼底模式”谈判。

总体来看，欧盟因缺乏硬实力，难以拥有安全话语权，俄美仍是决定欧洲大陆安全走向的“主角”。与此同时，受内部分歧牵制，欧洲仍存在很强的亲美抗俄惯性。可以预见，在较长时期内，其对俄政策很大程度上仍将受制于美，在安全问题上也很难摆脱“美主欧从”的被动地位。

（作者分别为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洲研究所研究员、国际关系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