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贽(公元1527年-公元1602年),原名载贽,后改名贽,号卓吾,又号百泉居士、温陵居士等,福建泉州晋江县人。李贽是明代著名思想家,也被认为是我国古代历史上“最具代表性的狂狷之士”。李贽热衷论兵,著有《孙子参同》等军事学著作。他的著作《焚书》中有不少篇幅论及军事,其中也对孙子的兵学理论有所继承和阐发。
注重整体的“武备论”
在《孙子参同·序》中,李贽着重阐发了重视武备的主张,由此出发大胆批评孔子对军旅之事不够重视。他指出:“孔子似未可以谋军旅之事也。”针对不少人提出的“治世尚文,乱世用武”主张,李贽也进行了批评,认为“武事”并非只是乱世救急之用,在和平时期也应给予高度重视。
在李贽看来,如果平时没有做好武备,一旦遇外敌进犯,则只能束手就擒。他以人的身体为喻说明这一道理:“故予尝譬之人身然。夫人身有手有足,盖皆所以奉卫此身者也。”在李贽看来,武备对于国家的意义,正如同手足之于人体,不仅仅是保证日常生活需要,还要起到保护安全的作用,“是武用也,此亦手与足也”。一旦发生紧急之事,则需“手抵而足踢”,担负起击退外敌的重任。
李贽认为,无论是治国还是治军,都如同治病一样,要注意内外兼治,在治标的同时,更要注重治本。战争一旦爆发,必然会造成巨大的物资消耗,因此应高度重视国家整体实力。为此,李贽十分赞同孙子的“速决战”思想和“因粮于敌”主张,即战争时间宜短不宜长,可以利用威慑手段压服敌军,而己方毫无损失,这才是上上策;如果真的要交战,粮草作为战争胜利的决定因素之一,可以依靠敌国提供,以战养战。
重在求变的“诡道论”
孙子强调“兵者诡道”,这一点也被李贽所继承。李贽不仅高度重视“奇正”,也强调掌握“虚实之变”。
李贽指出正兵和奇兵应具有不同作用,并重新阐释了“奇正”的内涵。他指出:“正兵合战,奇兵出其不意以取胜。”在李贽眼中,“奇正”的核心在于一个“变”字。对于“兵势”,李贽重点强调其中的不确定性,也由此强调指挥员应具备“求变”和“应变”能力。他指出:“兵无一定之势,故奇正之兵也无一定之用。”也就是说,指挥员必须懂得权变之道,懂得“择人任势”的道理,才能胜敌一筹。
在注评《孙子兵法·虚实》《孙子兵法·九变》等篇时,李贽始终将治变之法和应变之法与奇正之术联系在一起,并将“虚实之术”“九变之术”等与“奇正之变”紧密结合起来考察,指出“九变之中,又自有奇正也”。“九”为极多之意,“九变”即“多变”之意。基于“求变”的理念,李贽将“奇正”与“形势”等兵学范畴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把握了重要兵学范畴之间的相互关系。李贽的观点与孙子非常相似,认为掌握战场主动权的要诀,在于巧妙地运用这些虚实变化之术,找到敌方的虚弱之处,寻机发起致命一击。
重视敌情的“先知论”
李贽主张依据敌情“求变”,因此推崇孙子“因敌而制胜”的理念。与孙子相似,李贽同样高度重视“先知”,充分强调情报工作的重要性。李贽指出,情报工作应从“识形”开始,首先是注重打探“胜败之形”。由此出发,才能进一步追求“应形于无穷”和“因形而措胜”。指挥员只有充分认识并掌握两军“胜败之形”,才能更好地谋划战争,找出必胜之法,在未战之前就预知战争胜负。而且,相对于作战能力而言,“军形”相对容易探知,所以李贽要求情报工作首先要做到探知“军形”,尤其是“胜败之形”。
敌情重要,己情也重要。李贽认为,掌握彼、己之情,是谋划进攻之道的基础:“将而知彼、己,谋攻可也。”情报工作和战争行为一样,同样是敌我双方斗智斗勇的领域,尤其考验指挥员的智慧和谋略。为了充分掌握彼、己之情,孙子强调“形人而我无形”,这一点也颇受李贽认同。李贽一方面主张通过欺骗之术调动敌人,刺探和套取对方的情报,另一方面则努力做好反情报工作,确保己方之形不被对手所察知。
与“知地”“知天”和“知己”相比,李贽更加重视“知彼”,即对敌情的掌握。他指出:“其实必以先知彼己为急也,苟知己而不知彼,又何以胜敌而制其命乎?故用间要矣。”本着这一思想,李贽对《孙子兵法·用间篇》进行了重点评注。他顺应孙子的逻辑,继续阐发伊尹和吕尚亲自担任间谍从而帮助殷、周获得天下的案例,以此说明间谍具有改变历史进程的重要作用。此外,李贽还对李靖“用间最为下策”及“用间为不得已”等观点予以驳斥。他指出:“说出用间事,十分郑重,言不如此,则是视民命如粪壤,以安危为儿戏矣。安得不先知敌人而为之间乎?然李卫公反以用间为不得已,何哉?”也就是说,使用间谍是保证国家和民众安危的必备手段,李靖反对用间显然没有道理。为了强调情报工作的重要作用,李贽还列举了历史上众多经典谍战案例对此进行论证,对各类间谍使用要领进行简要总结,并给出自己独到的点评。这些内容也对孙子的用间理论有所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