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接连接到两位老首长的电话。一位是江苏省军区原政委李笃信,一位是江苏省军区原政治部主任吕先景,两位老首长都是开腔就问:“过两天就是27号了,还记得是个啥日子不?”
当然记得!27日,一个与英雄有关的日子,一个让人永远铭记的日子。2018年7月27日,我们省军区一名优秀民兵——连云港市灌云县开山岛民兵哨所首任所长王继才倒在了岗位上。他兑现了自己的诺言:永远守在开山岛,直到守不动为止。
2021年7月27日,是王继才的3周年祭日。
一
王继才、王仕花夫妇因数十年坚守孤岛而被人们熟知。今年6月18日公映的电影《守岛人》,就是以他们的故事为原型拍摄的,赢得众多好评。
还记得,2010年7月的一次国防动员工作调研汇报会上,时任省军区政委的李笃信,专门汇报了王继才、王仕花夫妇坚守孤岛24年的模范事迹,特别提出将其作为重大典型进行广泛宣传。他动情地讲道:“王继才、王仕花夫妻20多年无私奉献、默默无闻地守岛,我们决不能让这种精神默默无闻。”就此,拉开了大范围宣传王继才、王仕花夫妇事迹的序幕。
随后,在省军区原政治部主任汪晓荣的推动下,多家媒体记者先后登岛采访,与王继才、王仕花夫妇同吃同住、巡逻守岛,观天象、护航标、写日志,许多记者都是含泪记录下这对夫妻的守岛日常。
2011年1月,刚接任省军区政治部主任不久的吕先景,又登上开山岛,进一步掀起报道热潮。随后的几年时间,在省军区和江苏省委宣传部的共同关心和推动下,王继才、王仕花夫妻哨感人事迹逐渐被全国人民所熟知。
这次党史学习教育中,开山岛精神与周恩来精神、雨花英烈精神、新四军铁军精神、淮海战役精神等4种革命精神一起被列为江苏要学习倡导的精神。
二
2011年,照片《两个人的升旗》吸引众多读者的关注。这幅照片也许没有高超的拍摄技巧,却直抵人心。
照片的拍摄者是原南京军区人民前线报社摄影记者王冠军。至今,他依然感触很深:“一根竹竿两个人,数十年每天坚持升国旗,在孤岛上的这份坚持让人发自内心的敬佩和感动。他们升起的不仅是一面国旗,更是对信仰信念的坚守、对职责使命的坚持。也许姿势不够标准,但立起的是中国人的昂扬姿态。”
“守岛就是守家,国安才能家宁”,这是王继才、王仕花夫妇的信念,也是他们一生的坚守。2012年10月底,时任解放军报社副总编辑连俊义带领报道团队登岛采访。他在一棵苦楝树上看到一行刻字——“钓鱼岛是中国的”,不解地问夫妻俩是怎么回事。王仕花从王继才气愤的语气中接过话茬:“前些日子,老王从收音机里一听到日本琢磨中国钓鱼岛的事就来火。老王气不过,就在树上刻下了这行字!”是啊,孤岛不孤,因为他们的心始终与国家连在一起。
那次,王继才、王仕花夫妇被中央电视台邀请参加“五星红旗——我为你骄傲”国庆文艺晚会,还与天安门国旗护卫队现役官兵代表、原“天安门国旗班”几任班长共同接受采访。在候场时,省军区政治部宣传处的田亚威干事向国旗班的老班长们介绍了王继才、王仕花夫妇的情况,几位老班长深受感动,表示有机会一定去岛上看看。
考虑到王继才、王仕花夫妇是第一次到北京,在进中央电视台录制节目之前,我们专门为他们安排了一次特别旅行——到天安门广场看升国旗仪式、游览八达岭长城、看奥运场馆。在游览长城时,许多游客认出了他们,争相与其合影留念。随行的江苏媒体记者刘阳兴奋地说:“王哥王姐,你们成名人啦!”
2012年元旦,开山岛举行了一次“特别升旗仪式”——“天安门国旗班”首任班长董立敢捐赠一面曾在天安门广场飘扬的五星红旗、第八任班长赵新风捐赠一座不锈钢移动升旗台,天安门警卫支队副参谋长刘建光、国旗护卫队班长常超与王继才、王仕花夫妇共同升起新年第一面国旗。
从祖国的“心脏”到黄海前哨,他们为了同一面国旗走到一起。他们升起的不仅是一面旗,还是一片赤诚,捍卫的是国家的神圣尊严。
三
守岛苦不苦,摸摸王继才钢锉式的双手就知道,看看他胳膊和腿上长满的豆大的白点子就知道,瞅瞅王仕花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就知道!但在多年的交往中,他们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这种有苦不说苦、有难不畏难的劲头,更让人动容和牵挂。
“这样替我们守国家的人,我们必须要爱护好他们的小家。”省军区专门研究决定,由连云港警备区积极协调,常态开展“情暖开山岛”系列活动,帮助王继才夫妇解决实际困难,为他们特事特办,争取到企业人员养老保险。同时,定期安排他们下岛,到部队医院进行体检、就诊。2014年,时任省委常委、宣传部部长王燕文在接见王继才、王仕花时,还动情地说:“找专家帮夫妻俩治疗严重的湿疹。”
为改善岛上生活条件,省军区积极协调为王继才、王仕花配发发电机、海水净化器、X射线治疗仪等器材,但这些都是高耗油、耗电设备,夫妻俩平时舍不得用。经过多方协调,2015年5月,江苏首个风光储一体化发电的“绿色上岛”项目正式在开山岛运行,二期工程已于2019年完成,岛上的用电用水难题得到彻底解决。
前不久,我与同事们一起去开山岛,王仕花一直陪同,也一路紧紧抓着我的手,一个一个地介绍:“这是移动4G基站,可以实现从陆地到海岛语音及视频通话,全程清晰、无卡顿;这是新的保险柜、电脑桌……”她满足地说:“陆上有的,我们都有;陆上没有的,我们还有!”这份满足是发自她内心的,但还是让我有些心酸。
王继才、王仕花每次来南京,我都会请他们小聚,让老王解解酒馋,那都是他为了祛湿而不得已养成的“毛病”。他们每次来南京或是过年过节时,必会给我准备些干虾皮、海鱼等,那是他们在岛上晾成的土特产。老王并不知道,我早已因高尿酸不能吃这些海货。但我每次都收下他们的一片心意,那里面有开山岛的味道。
如今,王继才已离开我们3年了,但他是开山岛上永远矗立的丰碑。我知道,在我转业已经4年多的情况下,两位老首长还依然跟我独聊王继才的事,这是在提醒我不要忘了“孤岛夫妻哨”;我更知道,首长们的心里还惦念着他们,这种牵挂,一直都在,从未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