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历史学家托马斯·卡莱尔在《论英雄》一书中写道:“全人类对英雄的崇拜昨天有,今天有,将来也一定有。”崇尚英雄和敬畏英雄,是人类社会普遍尊奉的价值理念;书写英雄和传颂英雄,是古今中外文学创作的永恒主题。红色经典小说《林海雪原》以解放战争时期东北地区剿匪斗争为主线,通过详细描绘奇袭虎狼窝、智取威虎山、绥芬草甸大周旋和大战四方台等惊心动魄的剿匪战斗,使以少剑波、杨子荣为代表的英雄形象跃然纸上,谱写了一曲激越高昂的革命英雄主义颂歌。
英雄是一个时代奋斗意志和拼搏毅力的鲜活例证,是一个民族生命张力和创造能力的突出表征。长篇小说《林海雪原》所张扬的英雄主义精神,绝非是让英雄脱离时代根基、简单地亮特技比功夫,而是深刻把握历史趋向、融汇时代背景与审美特征,具有穿越时空的强劲生命力。作品在初步完成英雄形象的阶级性开掘后,将英雄主义的叙事视角更多地聚焦在革命性上。团参谋长少剑波无论面对凶残匪徒还是严苛天气,均没有丝毫摇摆、退缩和妥协,以坚韧顽强的战斗意志和百折不挠的斗争精神,按期圆满完成战斗任务。他率领剿匪小分队冒严寒、顶风雪进入莽莽林海,发动群众、依靠群众、关爱群众。当他了解到夹皮沟百姓艰难窘困的生活状况后,“强烈的阶级同情感,使他对群众的疾苦,引起了强烈的焦虑”“他把自己的两套衬衣衬裤,脱给群众,自己穿着空身棉袄。”作品所描绘的微小细节折射出剿匪英雄身上浓烈的人民性光辉。
英雄主义作为一种伟大信仰和赤诚情怀,能够磨砺革命军人坚如磐石的意志。侦察英雄杨子荣只身入虎穴智擒匪首“座山雕”,面对阴狠、毒辣、狡诈的残寇恶匪,虽然面临巨大的危险和压力,但正是伟大信仰所激发的力量使其淡定从容、镇定如山。由此,杨子荣的虎胆雄心、铁骨豪情,显得更加鲜活生动。柏拉图说:“我们若凭信仰而战斗,就有双重的武装。”一支由36人组成的剿匪小分队,一次次战胜盘踞天险的土匪武装,依靠的就是坚如磐石的伟大信仰。剿匪英雄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早已做好为伟大信仰而献身的一切准备。换言之,正是这种伟大信仰,给予他们永不枯竭的精神能量,激励他们赢得剿灭残匪的最终胜利。
在作者曲波笔下,剿匪小分队就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英雄群体:“203”少剑波智勇双全、指挥若定,是小分队的灵魂;“坦克”刘勋苍身壮力大、勇毅决绝,不管在何种恶劣条件下都始终保持昂然向上的战斗姿态;“飞人”孙达得健步如飞、反应机敏,具有超常的韧性和耐力;“猴登”栾超家身形矫健,无论是飞跃鹰嘴岩、空降奶头山还是智取侯殿坤机密情报,都为小分队歼灭悍匪屡建奇功;杨子荣沉稳老练、机智果敢,为了顺利完成智取威虎山的任务,苦练土匪黑话,在面见“座山雕”时对答如流、化险为夷。真正的战斗英雄大都来自人民、起于蓬蒿,以坚定信仰、高超智慧、舍我精神在危难关头挺身而出,立下不朽战功。小说中,剿匪小分队能够在短时间内剿灭盘踞在牡丹江一带的土匪武装,在大雪覆盖的林海上演一幕幕战胜顽敌的活剧,依靠的就是英雄群体的精诚团结与默契合作,以及每个成员的过硬素养和高超本领。
每个历史时代都有自己的英雄。无论时代如何发展变迁,英雄人物始终是标注历史的精神坐标,是提振民族精神、激发民族斗志的强大动力。在革命战争年代,我军将士正是凭着无畏的英雄气概,战胜了凶顽而强大的敌人,其英雄行为被作家书写成文学作品、塑造成文学形象,鼓舞了几代读者,使人们对英雄主义精神有了更加形象的认知和更加理性的感悟。
可以说,以《林海雪原》为代表的红色文学经典所弘扬的革命英雄主义,不仅是滋养一个时代精神风貌的有机钙质,还是涵育当代青少年思想人格的丰富养料。以当下文学评判视角来审视,小说《林海雪原》可能还存在这样那样的缺憾,但作品在故事构思、环境描写、人物塑造等方面不乏优长与亮点。应该指出的是,《林海雪原》的意义和价值,早已超出单纯的文学层面和审美范畴,而更多地体现在它的社会功用上:唤醒由担当与情怀、智慧与血性、奋斗与牺牲构成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使之成为引领社会风尚的精神坐标。正如著名作家汪曾祺所强调的那样,评价文学作品社会意义的一个重要标准,在于“要有益于世道人心”。
时代英雄绝不应被忽略、被淡忘。在和平年代,革命英雄主义仍然是中华民族重要的精神支柱。重读长篇小说《林海雪原》,将使人们获得新的启示:只有融入时代发展潮流,展现人民群众风采,塑造血肉丰满的英雄形象,才能使文学作品经得起艺术与时间的双重检验,才能使革命英雄主义精神永不凋谢、永放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