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王立春，他是张教扬。

她喊他教扬，他唤她小春。

他们相识于抗美援朝出国作战的征途中，他们相爱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正如诗人郭小川所说：战士自有战士的爱情，忠贞不渝，新美如画。

1

分别那天，她一遍遍地端详他年轻的脸庞。想说的话几次涌到她的嘴边，又都在他坚定的眼神中咽下。她知道，他心里装着年轻的中国空军，他肩上扛着祖国的安危。

集合的号角已经吹响，他要告别深情的姑娘奔赴战场。她终于鼓足勇气，附在他耳畔悄悄讲：只要你活着回来，不管是伤是残，你都是我的英雄，我就是你的新娘。

没有人知道是否会有下一次相见。两颗年轻的心脏跳动着，给予心上人温暖和力量。

2

几十个小时的飞行训练后，他被紧急抽调上了战场。

虽是第一次在战火中飞行，他却并不慌张。身为中队长的他，带领4架米格-15战机和美军F-86战机周旋。转弯时，3号机被敌人偷袭坠落，他挺身而出紧随其后，找准机会发射出全团第一枚炮弹。炮弹擦过敌人机翼，滑落远方。

一击未中，他调整心态，追逐而上。即使敌人是战场老兵又如何，有几千个小时的飞行经验又如何，就算同归于尽也不能让敌人活着飞过太平洋。

3

战争是残酷的。战火中的爱情，下一秒也许就是分离。

一次飞行返航途中，他遭遇两架敌机，随即展开空中格斗。在敌人左右夹击下，他求胜心切、拉杆过猛，遭遇失速螺旋，被迫从千米高空跳伞跃下。弹跳出的座椅被伞绳缠绕，致使降落伞未能完全打开。他用尽全身力气拉扯伞绳，希望可以抖落座椅安全降落，希望再次起飞，与敌人对战沙场……

摔在地上昏迷前的一瞬间，他的眼前浮现出她浅笑的模样。身躯既已许国，柔情当不负卿。

4

养伤的时间里，他始终惦念着战场上的情况。

他一次次请战，一次次被迫留在营帐。想到家里的老娘，想到牺牲的战友，想到她期盼的目光，铁汉流下了泪水，恨自己没能战死沙场。

5

春天过去了，秋天又过去了，她始终得不到他的一点消息。

在400多个日子里，她仍旧充满对生活的希望，坚持随慰问团在前线用心地唱、卖力地跳。一个5分钟的节目，常常要重复三四次才能演完，只因那连天的炮火正在袭来，舞动着的人儿不得不停下旋转的脚步，躲避在墙边。轰鸣声结束，笑容重又挂上嘴边，踮起脚尖，把最美的舞姿展现给那保家卫国的儿郎看。

白天她热情洋溢，像一条不知疲倦的大河，鼓舞着身边的战友。晚上她安静深邃，像一泓清澈的潭水，思念着梦里的人儿。

她喜欢坐在山坡上看星星，希望他们可以看见同一片星海，他可以知道有人在牵挂着他。有时她也想，就算他真的为国捐躯了，她也会找到他牺牲的地方，捧上一抔土。

她还是他的新娘。

6

分别一年多后，那天，他穿着飞行服，从飞机里钻出来，傻笑着走向她，笑着对她说：“我们赢了，我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