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长城 PDF版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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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约 定


■向 勇 张光轩

8月25日,七夕节。结束一天的训练,第78集团军某旅上士全洪夺与妻子武春艳进行特殊“鹊桥相会”。因为疫情,一家老小半年多没能团聚。视频那端,妻子一阵嘘寒问暖,末了还是那句不变的叮咛:“家里有我呢!你在部队好好干,争取再立新功。”妻子的嘱咐,全洪夺倒背如流。携手10载风雨路,他们最懂彼此的心。

2010年,在辽源职业技术学院就读的武春艳,观看了军旅题材电视剧《士兵突击》。剧中“不抛弃、不放弃”的许三多身上展示的质朴和坚毅,让她对军人有了特殊的好感。

那年冬季,武春艳在商场购物时,因没带够钱在结账时遭遇尴尬。着军装排其后等待结账的全洪夺慷慨出手。为了日后还钱,武春艳满怀感激地留了全洪夺的电话。谁也不会想到,区区10元钱,牵起一段美好的姻缘。武春艳第一眼便对长相酷似许三多的全洪夺产生好感,而武春艳清纯的外表、开朗的性格也让全洪夺感到“爱情就要来了”。

原以为一段浪漫的恋爱就此开始,可令武春艳没想到的是,全洪夺的反应异常“冷漠”:“我一天给他发几条短信,可他总是一周才能回我几条短信。”

率直的武春艳忍不住留言质问。两天后,800多字饱含歉意的短信回复,不仅打消了武春艳的疑虑,也令她对军人的职业有了更深了解:“对不起,部队有纪律规定,训练时不能使用手机……与军人交往就得先了解军人……”

打那以后,武春艳再也没有怪全洪夺“失联”,反而对他的遵规守纪给了大大的赞。在爱情滋润下,全洪夺训练成绩蒸蒸日上,多次在营连比武中摘金夺银。

2011年底士官选取时,全洪夺主动递交了留队申请。在这个节骨眼上,家里传来一个坏消息:奶奶突发脑出血,一病不起。

家在辽宁省本溪市,父亲患有严重的痛风和高血压,姐姐远嫁南方,重担全由母亲一人挑起。是留队还是返乡?全洪夺向武春艳吐露了心中的纠结:“说真的,我不想脱下这身军装……”武春艳当即说道:“我学的是护理专业,我来帮你照顾奶奶!”

“那怎么行?”全洪夺试图阻止,武春艳却态度坚决:“没关系,这也算对我的一次考核!”

辽源到本溪没有直达车,武春艳每次都要转乘,通常只能买到站票,路上要站近3个小时。这对女孩子来说是件苦事,可武春艳全然把它当成“爱的考验”。

每逢周末节假日,同学们都是计划去哪里郊游、购物,武春艳却常常冲出教室直奔车站,赶往本溪照顾全洪夺的奶奶。端水喂饭、翻身推拿,还不忘教授未来婆婆护理方法,变着法子逗老人高兴。2012年十一假期结束,武春艳从本溪返回学校,恰逢大雨,回到宿舍已全身湿透,卧床3天。舍友不解:“你这样真的值得吗?”武春艳说:“军恋不易,答应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在武春艳的细心帮助下,老人病情有所好转,出院回家疗养。全洪夺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2013年,武春艳大专毕业,回到老家吉林省磐石市一所医院成为一名事业编制护士。

异地相隔,加上繁重的工作,武春艳与全洪夺有时一个月也通不上一次电话。父母三天两头催着武春艳去相亲,不堪烦扰的武春艳急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全洪夺,可每每话到一半,全洪夺就被“连队集合”叫走。

“工作真的那么忙?女朋友都不要!”一个周末,气不打一处来的武春艳不打招呼直接“杀”到部队,想看看全洪夺究竟在忙什么。在营区传达室,武春艳得知全洪夺正在备战比武。半个小时后,一个满身泥土的身影直奔而来,灰头土脸中只有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是武春艳再熟悉不过的。“那一刻,之前一切不理解和怨气都烟消云散,我十分确定眼前这个崇尚荣誉的军人就是我要嫁的人。”

2014年底,已成为班长的全洪夺再次遭遇生活的波折:奶奶脑出血复发,父亲痛风加重几乎丧失劳动能力,母亲在一次下田干农活时伤了膝盖。

“真的到了脱军装的时候……”全洪夺与武春艳商议。可武春艳的表态打消了全洪夺的顾虑:“我辞职去你家照顾老人,你尽好义务,家里事交给我!”

得知自己的“掌上明珠”将孤身一人远赴他乡,武春艳的父亲坚决反对,并拨通了全洪夺的电话:“嫁给军人等于只有半个家,况且你们还没结婚,这样的日子你忍心让春艳一个人扛吗……”

是夜,全洪夺辗转反侧,回想起自己对武春艳的亏欠和家里的负担,最终决定分手、退伍。武春艳心里清楚全洪夺对军营的热爱,打电话到连队,大声对他说:“如果这点考验都经受不住,何谈以后风雨同舟?我会一直在你的城市守着家,你放心!”武春艳还给连长发去短信,替全洪夺报名留队。

武春艳很快便辞去工作,专心照顾全洪夺的奶奶,并专门做了护理时间表:8:00、12:00、18:00早中晚三餐,10:00、20:00翻身按摩,15:00晒太阳……病情渐渐好转的奶奶喜上眉梢,逢人便说:“我这没过门的孙媳妇比亲孙女还孝顺!”

这种不求回报的爱与付出,也深深触动了武春艳父母的心。于是,他们帮女儿一起撑起全洪夺的家,全力支持他安心服役。听亲戚说有个治疗痛风的中医疗法特别有效,武春艳的母亲费尽周折买好中药,乘车给全洪夺的父亲送去;武春艳的弟弟也在假期的时候来到全洪夺的家里,帮助姐姐干些力所能及的事……

情比金坚。2017年,休假返乡的全洪夺鼓起勇气向武春艳求婚,两人结束了7年爱情长跑,携手步入婚姻殿堂。

远离家乡,武春艳的生活辛苦而又幸福。老人的身体渐渐好转,武春艳在当地找了份工作,和全洪夺一起攒钱在市里买了房。

眼看红火的日子渐渐起步,孰料,在武春艳怀孕3个月时的孕检中,身体多项指标异常,被确诊为甲状腺癌。

接到父母电话的那一刻,全洪夺眼泪夺眶而出,嘴里不停地念叨:“她太累了,太累了。是我对不起她、拖累了她。”

全洪夺当晚向连队递交休假报告,之后带着妻子四处寻医。医生给出两种治疗方案:一是立即终止妊娠,手术治疗,药物维持,后果就是有可能今后无法再孕;二是待孩子出生后再进行手术,但面临扩散的风险,威胁孕妇生命。鉴于武春艳的病情,专家一致建议采取第一种方案。

武春艳知道孩子对于聚少离多的他们有多么来之不易,虽然全洪夺再三反对,她还是坚持第二种治疗方案。此时,全洪夺接到电话,连队被抽选参加陆军“百连万人”比武,身为班长的他需要迅速归队备战。

一边是身患癌症需要照料的爱妻,一边是备战比武的连队,全洪夺陷入矛盾和痛苦之中。

知夫莫若妻。武春艳连夜为全洪夺买好返营的车票,第二天一早硬生生把丈夫“撵”回了部队。“军嫂等于半个兵,嫁给军人我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我一定带着宝宝渡过难关!”

全洪夺备战比武的日子里,武春艳坚强地与病魔抗争。孕期反应非常大,孕检指标一直处于临界值。怀孕7个月时,武春艳已出现宫缩,存在早产风险。因疼痛进食困难、无法入睡,仅仅一周,武春艳体重掉了5斤。胎儿也因营养不良,出现胎心不稳的问题。

要想保住孩子,必须补充营养。武春艳强忍疼痛,按照医嘱补营养,每天吃了吐、吐了吃,营养液一瓶接着一瓶输进体内……

父母不忍看女儿受苦,常常悄悄抹眼泪。公婆几次要打电话让全洪夺回来,可每次都被武春艳制止,叮嘱他们:“我能扛过去,千万别让他分心。”每次全洪夺打来电话询问,她总是笑着说:“别担心,我和宝宝好着呢!”武春艳和丈夫约定:“你负责比武夺魁,我负责战胜病魔。”

带着对妻子的承诺,全洪夺一心扎在训练场,借用车长刘鹏的话讲:“全洪夺就像着了魔一样,不要命地训练!”每天集中合练后,从事驾驶专业的全洪夺还要进行一小时专业强化训练,晚上加班学习底盘原理经常至次日凌晨。

上天眷顾有情人。最终,全洪夺所在连队在比武中成为战区陆军唯一优胜单位,武春艳的病情也在临近生产时渐渐平稳,于2018年6月平安生下女儿,取名为全美齐。

2019年2月,武春艳的病情突然加重,癌细胞扩散,必须进行手术治疗。正在休假的全洪夺再次接到通知,其所在车组被抽选参加陆军“铁甲奇兵-2019”比武。拿着妻子又一次悄悄为他买好的车票,全洪夺赶回了部队。

备战比武期间,全洪夺收到妻子手术顺利的喜讯,为他带来无穷的动力。他带领车组取得陆军坦克分队第二名的好成绩,被表彰为“优胜战斗车组”。

2019年底,全洪夺被旅里评为“长白劲旅十大先锋人物”,荣立二等功。领奖台上,面对视频连线的妻子,全洪夺饱含热泪:“媳妇儿,感谢你的默默支持,我的军功章里一大半是你的功劳。”

远在家里的武春艳露出灿烂的笑容:“什么都不用说,记住我们‘你负责比武夺魁,我负责战胜病魔’的约定,现在该是你负责建功军营、我负责照顾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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