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 典
《百战奇略》近战篇原文为:凡与敌夹水为阵,我欲攻近,反示以远,须多设疑兵,上下远渡,敌必分兵来应,我可以潜师近袭之,其军可破。法(《孙子兵法·计篇》)曰:“近而示之远。”
近战篇认为,与敌方隔河对峙,我方若欲自近处击敌,应伪装成自远处渡河,定要多设疑兵,从河的上、下游远处渡河,敌方必定分兵迎战,我方乘机从近处渡河袭击敌方。恰如兵法所说:想从近处进攻敌方,要伪装成从远处攻击的样子。
战 例
公元前478年,越王勾践出兵攻吴。吴王夫差在笠泽(今江苏省吴江一带)率军抵抗,与越军隔笠泽江对峙。越军左右两翼于远处渡江,吴军只好分兵抵御。越王勾践亲自率领主力偷偷从中央近处渡江,过江后直奔吴国中军主力。吴军大败,元气大伤。
1935年2月,中央红军针对一渡赤水后,各路敌军蜂拥堵截的情况,决定放弃北渡长江,转向东二渡赤水,回师黔北、重夺遵义,粉碎敌堵击、合围企图。2月11日,中央红军分3路纵队,以红3军团、红1军团一部为左纵队,军委纵队和红1军团另一部为中央纵队,红5军团、红9军团为右纵队,于扎西地区(今云南省威信县)掉头东进。18日至20日,中央红军由太平渡、二郎滩等地成功东渡赤水河,史称“二渡赤水”。
计谋分析
佯动诱敌。近战,通过远处用兵的诱敌假象,隐藏近处用兵的真实意图,目的是充分迷惑、调动与分散敌方,迅速打破双方隔河对峙的不利局面,快速创造克敌制胜的有利战机。如越王勾践为调动笠泽江北岸吴军,分出左中右三军,以左右两军分别顺江而上、逆江而下,于半夜击鼓渡江。吴王夫差不得不分兵迎击,命吴军左右两军离开其亲率的中军,分赴上下游进行防备,致使吴军被越军成功分散。
近战篇作为远战篇的姊妹篇,实际上同远战一样,均在论述如何调动当面之敌的策略问题,阐明的是兵法“示形于敌”的精髓要义,二者不同之处在于奇正与虚实的变换。远战以远处为奇、为实,以近处为正、为虚。近战则在远处设正兵,摆开堂堂之阵,制造将要与敌正面交锋的假象,从而掩盖近处以奇用兵的真实意图。中央红军为隐蔽东进企图,给敌以错觉,以右纵队红5军团主力、红9军团1个团攻击扎西以南大湾子之滇军,使敌产生中央红军有向西机动、西渡金沙江的错觉,并以红5军团1个团伪装成红军主力,向温水开进,佯装北向四川,以吸引敌军。敌军在中央红军成功二渡赤水后,才察觉红军真实意图,重新组织川军追击时,已落后红军3天至4天路程。由此可见,近战主要是通过有效佯动作战,成功诱使固守阵地的敌方被动出击,牵着其鼻子走,从而打破两军对峙之势,掌握制敌而不制于敌的战场主动权。
近远相济。近战不是简单地将近与远对立,而是巧妙处理近与远的辩证关系。一方面,近以远为条件,是远的结果。远处列阵击敌是为近处奇袭制敌创造条件,远处示假的力度不够,必然影响近处隐真的效果。近处出击缺乏远处调动、分散敌方兵力的基础,既难以破解对峙局面,也会暴露近处意图,甚至造成近处由奇袭变强攻、从主动变被动的不利局面并导致我方大量伤亡。另一方面,远虽为近的前提,却并非近的从属。近与远之间不是简单的主与次、强与弱的关系,近处虽为目的,但远处并非次要方面,远处有时甚至是用兵与作战的重点。因为如果远处没有充足“诱饵”,缺乏足够兵力规模与作战行动实施引诱,近处对峙的敌方不会轻易上当进而分兵出击。越军通过将两翼作为主力,明火执仗、擂鼓鸣金,成功吸引吴军,使越军中军精兵得以利用两翼远处之势,衔枚暗渡、近处直击。因此,近战的重点是正确处理近与远的关系,以有效的远处作战行动来化解近处针锋相对的僵持局面,促使战场态势朝有利于我方的方向发展。
弱处开刀。在远处佯动诱敌的基础上,成功运用近战之法,关键是要快速找准近处突破口,紧盯敌方薄弱空虚的防御间隙与漏洞下手,打破对峙局面,改变战场态势。越军抓住吴军左右分兵、中军暴露之时直捣黄龙,基本歼灭吴军精锐,为后续灭吴创造条件。中央红军二渡赤水后,向东朝敌兵力较为空虚的桐梓、遵义方向近处前进,5天内连打4场大胜仗,为东出桐梓、娄山关和进行遵义战役赢得宝贵时间。
值得注意的是,在“发现即摧毁”的信息化战场上,各种信息化侦察装备与打击平台大幅缩短侦察与打击之间的时间间隔。若近战一方不能快速找到敌方弱点,则会留给敌方反应与喘息之机,敌方一旦发现我方远处佯动、近处进攻的真实意图,或将计就计、守株待兔,或调整部署、回师近处,那么我方极易陷入远处劳师远逸、近处孤军冒进的不利境地。因此,运用近战之法,必须充分结合信息化战场实际,立足于全面实时的情报侦察保障,全程跟踪敌我双方态势发展变化,及时发现敌方作战体系中暴露的弱点,找准“死穴”,一击毙敌。同时,近战还可与远战有机结合,根据远近之敌的防御弱点,灵活选择远近出击的目标、位置与时机,凝聚己方远近合力,塑造远近互为佯动、远近皆可击敌、远近一体联动的有利态势,真正达到迷惑、调动与分散敌方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