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横空出世的英雄,他有海阔天空的心胸,他是盖世无双的侠客,他有出神入化的武功!”儿时看《白眉大侠》看得热血沸腾,自己兴奋地舞着妈妈的擀面杖,拿着被子当披风,高唱剧中主题曲。
炽热的歌词由胸腔喷薄而出时,我一度想穿上爸爸的军装。细听之下,句句歌词所指,不正是富有侠义之风的军人吗?
武侠歌曲,快意抒怀,成为我军旅生活的陪伴。
“万水千山纵横,岂惧风急雨翻,豪气吞吐风雷,饮下霜杯雪盏。”入伍之初,踏上运兵车,只觉得千里茫茫若梦。车厢里,这首歌曲缥缈地响起,激荡起内心一番愿景,体味到一片澄澈的温暖。
几度回味那段交响,身心不觉在清醒中坚定,在坚定中前行。
少时,一直以为英雄梦是少年侠气,是不惧人间恣意行,是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后来历经成长,方知道,一曲英雄梦是默默奉献,是润物细无声,是名利不挂心,是取义成仁今日事。
记得新兵连指导员讲到革命传统,赞叹先辈勇士心中都有侠义情怀。在历史之轮的剧烈震荡中,他们佑民护家,气概如侠。语至动情处,指导员引用了《香帅传奇》里的歌曲《天大地大》:“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家,大江南北,什么都不怕。天大地大,留下什么话,好名照青史,人走天涯。”这与《侠客行》的诗句竟相差无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那一个个坚定向前的背影是谁,我们不能一一知晓,却明了他们所去为谁。
许是这股精神的驱动,我在日记扉页写下这样一句歌词:“走啊走啊走,好汉跟我一起走,走遍了青山人未老,少年壮志不言愁。”拉练的时候,莽苍踏雪行,战友们也无所怨尤。军旅路上再多“腊子口”“娄山关”,我心依旧奔腾如虎风烟举。甚至走在戈壁滩勘察地形,我和班长还会对唱:“逐草四方沙漠苍茫,哪惧雪霜扑面。射雕引弓塞外奔驰,笑傲此生无厌倦。”
说来也有缘,班长喜欢说书,尤爱说武侠。他总是说到精彩处或关键时刻止住,继而朗声唱个武侠插曲作为谢幕。这引得战友们念念不忘、欲罢不能,隔天再去听“下回分解”。乔峰闯聚贤庄救美这节,班长讲了好几天,乔峰也打了好几天。最后,阿朱救出与否,大家真没那么关心,反倒是“下回分解”后紧跟的歌儿《难念的经》总为大家所盼。
班长唱歌不光悦己娱人,还爱分析歌词,讨究歌词的启迪意义。比如,讲讲“青衫磊落险峰行”的洒脱、话话“乱云飞渡仍闲悠”的泰然,一种军人四海为家的情怀雅人深致。
历经军考两次受挫,班长却未有潦倒之态。在困顿之时,他骄傲地唱过“独闯高峰远滩,人生几多个关”。犹记得退伍之时,班长硬憋着眼泪唱“凭谁忆,意无限,别万山,不再返”。豪气、柔情与遗憾,在朗朗歌声中尽显。
而今,武侠歌词伴我穿梭了军中四季。
在冬天,我曾赴高山雷达站采访,亲身体验过冰雪封山的困境,更听过老班长悄悄在电话中对着爱人唱《雪中莲》。那是武侠剧《塞外奇侠》的插曲。即将休假的老班长因雪滞留在高山,只能远远守护心中的雪莲,“雪花飘,飘起了多少爱恋,雪花飞,飞起了多少情缘。莲花开在雪中间,多少的希望,多少的心愿……”
春天时,我也会唱起《追梦人》,“红红心中蓝蓝的天是个生命的开始,春雨不眠隔夜的你曾空独眠的日子。”在思念而偶有怅惘的日子,女友那青春娇艳的面庞鼓励我不负韶华,奋力追梦。
夏天时,我倚在斜阳下的单杠旁,唱过“拥起落落余晖任你采摘”;秋天时,我掠过跑道上的泥泞,唱起“吞风吻雨葬落日未曾彷徨”。词曲中,盛放我军旅生活的春华秋实,亦铺陈军中百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