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4月16日刊登的《张仁愿筑城与羊马河伏击》一文中,曾提及唐朝朔方军总管张仁愿在黄河河套北岸修筑3座受降城的历史,唐朝诗人李益所作《夜上受降城闻笛》中也有“受降城外月如霜”的诗句。据历史记载,受降城最早出现在西汉,明朝洪武后期,恢复受降城作为塞外重要军事机构,是受降城的最后历史记载。
西汉受降城位于河套北岸,是为接受匈奴投降而建,也是西汉外长城(亦称“汉长城”,汉武帝太初年间修筑,西起罗布泊地区,东至辽宁省东部,长度超过明长城)防御体系的一部分。
西汉元封六年(公元前105年),为接受匈奴左大都尉投降,西汉朝廷派公孙敖修筑受降城,大致位于朔方郡高阙关(今内蒙古自治区乌拉特中旗石兰计的狼山山口)西北方向的草原地带。据《史记·匈奴列传》记载,匈奴乌维单于去世后,其子儿单于继位。由于当年冬天气候恶劣,匈奴的牲畜大批死亡,引发内部动荡,匈奴左大都尉谋划刺杀儿单于,投降西汉。由于西汉国土距匈奴王庭较远,汉武帝决定于塞外修筑受降城,驻军接应左大都尉,为确保万无一失,还派赵破奴率两万骑兵出朔方郡迎接。不料,左大都尉计划败露,被儿单于所杀,赵破奴率部队一路南退,在距受降城不远处被8万匈奴骑兵击溃,本人被俘。因此变故,西汉受降城实际上并未真正接纳过投降匈奴。之后,西汉和匈奴反复争夺受降城这座塞外孤城,其控制权几经易手。随着西汉国力日渐强盛,越来越多的匈奴部众降汉,直至呼韩邪单于为首的匈奴集团向西汉称臣,匈奴外患基本平定。
唐朝时,唐太宗先后攻灭突厥汗国、薛延陀汗国,控制漠南、漠北。不过,由于武则天采取“安内攘外”政策,奉行“退让放任”方针,后突厥汗国崛起,重新占据漠南、漠北,至唐中宗时,已对唐朝构成重大威胁。景龙二年(公元708年),唐中宗乘后突厥默啜可汗西征之机,派朔方军总管张仁愿于河套北岸修筑东受降城(今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中受降城(今内蒙古自治区包头市)和西受降城(今内蒙古自治区巴彦淖尔市)。三受降城占据交通要道,各距约四百余里,首尾相应,将唐北部边境线推进至后突厥腹地三百余里。
唐朝三受降城虽冠以受降之名,却不是为接受投降而建,而是军事攻防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三受降城建成后,后突厥原根据地、政治经济军事中心被唐朝控制,自此“突厥不敢度山放牧,朔方无复寇掠”,杜绝了后突厥抢掠唐朝朔方地区的可能。后突厥财富和物资来源被切断后,默啜可汗只得退回漠北,再加上其穷兵黩武,最终导致内部矛盾激化,本人被杀,继位的毗伽可汗选择与唐朝和平相处,河套地区基本再无战事。
三受降城是后突厥势力南下、不断侵扰唐朝北疆的产物。三受降城连同周围的其他防御设施共同构筑成坚固防御网,成为唐朝控制河西、拱卫灵州(今宁夏回族自治区灵武市)及关中的前沿军事支撑点,是守卫黄河防线的主要军事阵地,也是防备北方游牧民族政权入侵灵州及关中的前哨,同时切断了灵州、盐池(今宁夏回族自治区盐池县)地区内附游牧民族与后突厥汗国的联系,形成的防御线基本成为中原王朝与北方游牧民族的分界线。后来,三受降城还起到防御回鹘的作用,对唐朝历史产生重要影响。
除军事驻防性质外,唐朝三受降城还兼具军政中心、交通枢纽和经济中心等功能。三受降城位于河套地区黄河“几”字弯处,黄河在这里由南北流向转为东西流向,形成广阔冲积平原,有大片可耕作土地,适合屯田。开元二年(公元714年),唐朝将安北大都护府治所迁至中受降城,并在此置兵屯田。
后突厥与唐朝实现和平后,三受降城成为唐朝与北方游牧民族互市的场所。开元十五年(公元727年),唐朝同意在三受降城建立榷场,用唐朝出产的丝绸等换取突厥战马。突厥战马筋骨强壮,能够长途奔跑,大大提升了唐军战斗力。同时,突厥人也通过互市获得唐朝的丝绸、茶叶和瓷器等产品,提高了生活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