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巴尼亚和北马其顿两国，原本有望在本月中旬与欧盟开启入盟谈判，但由于法国总统马克龙的反对未能如愿。正值英国“脱欧”喧闹不休，法国为何还反对“添丁之喜”？难道欧盟的“扩大疲劳症”十余年仍未见好？

欧洲一体化发展有两个指标，一是扩大，二是深化。一体化的扩大过程，即是众多欧洲国家纷纷加入欧盟的过程，也是欧洲及周边秩序的建立过程。但入盟不易，一个国家在递交入盟申请后，需先争取欧盟表态“入盟前景”，获取“入盟候选国”地位后，才能开启入盟谈判，直到经济、社会、政治符合欧盟各项标准，才有望签约。欧盟内但凡有一个国家不同意，都会前功尽弃。

当前，欧盟委员会、德国、意大利、捷克等国希望立即与阿、北两国开启入盟谈判，而丹麦、荷兰、西班牙认为，可与北马其顿一国先开启谈判。法国为何明确反对与这两国谈判呢？一位法国外交官坦言，欧盟在扩大之前应“先改进吸纳新成员国的能力”。

此言并非空穴来风。在本世纪初，欧盟本欲深化、扩大两头并进，无奈“欧洲宪法”缩水为《里斯本条约》，深化难行，只剩扩大一途。2004年，波罗的海三国、中东欧五国和两个地中海岛国，共10国入盟。保加利亚、罗马尼亚、克罗地亚又在2007、2013年加入。欧盟成员国从15个迅速变为28个。由此带来决策效率、资源分配上的种种弊端，可想而知。

更有甚者，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欧盟危机缠身，内争不断，周边不宁。欧债危机导致南欧“穷国”与北欧“富国”唇枪舌战；难民危机让“好客”的西欧与“戒备”的东欧相互指责；英国“脱欧”则导致欧盟出现史上未见的“减员”。有意思的是，这种种危机，某种程度上都与欧盟扩张有关，令欧盟中的“老成员”暗暗后悔：有的国家就不该入盟！各国对土耳其入盟兴趣剧减，这个从2005年就开始入盟谈判的“候选国”，入盟已是遥遥无期。

但是，与土耳其相比，西巴尔干毕竟与欧盟地缘更近，文化更亲。何况，在欧盟困于危机自顾不暇之际，土耳其、俄罗斯等国都已在西巴尔干大步向前，欧盟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故待欧债危机稍缓，西欧大国便在2014年开启“柏林进程”讨论西巴尔干入盟事宜。塞尔维亚、黑山两个国家2014年开始入盟谈判。北马其顿和阿尔巴尼亚分别于2005年和2014年获得入盟候选国地位。波斯尼亚、黑塞哥维纳等国已被授予“入盟前景”。

近两年，西巴尔干国家入盟一事似乎加快了步伐。去年初，欧盟委员会通过针对西巴尔干地区的扩大战略。年中，15年来首次欧盟-西巴尔干峰会在保加利亚举行。北马其顿也在去年修改国名（过去叫马其顿），获得希腊谅解，为入盟扫清重要障碍。马克龙近年力推欧盟改革，担心扩盟扰乱改革部署，故对扩盟按下“暂停键”，但他无意彻底取消西巴尔干国家的“入盟前景”。法方表示，如两国情况好转，明年将开始谈判。

欧盟纵危机不断，毕竟大境已成。西巴尔干诸国地薄人少，其入盟对欧盟而言实为“查漏补缺”，故前景可期。只是在东扩的过程中，欧盟依和平之矛开疆拓土的潜力也将逐渐耗尽，欧盟的东部边界将慢慢浮现出来。

（作者为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洲所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