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长城 PDF版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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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战地黄花分外香


■董岸松

拉开帐篷的一刹那,刚刚升起的太阳正洒着柔和的光。一股凉凉的带着咸腥味的空气扑鼻而来,我享受地深深吸了一口,它便以冲刺速度抵达我身体的每一个神经末梢,透心凉。

用力将帐篷口完全拉开,远处的景致在瞳孔中放大又收缩,从模糊变得清晰。抬头望天,几只白色海鸟优雅地飞过。驻训场上,一支支队伍步伐整齐、口号震天,穿梭行进……

我伸个懒腰,跺了跺脚,退回帐篷内,日历表上4月18日几个大字十分醒目。呼……第30天了。

这是一次平常又特殊的任务。从中原腹地千里机动至黄海之滨,并不算太远的路程,因为夜行军,我们足足走了2天2夜。抵达那天已是凌晨3点,拿好武器,背上背囊,跳下车,一股海腥味扑鼻而来,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舟车劳顿在此刻一扫而光。我知道,海就在不远处。

驻训场地是老部队留下的营区,虽长年失修,景色却因时间的打磨变得愈加迷人。这里多的是5个人环抱不来的法国梧桐,为营区提供片片阴凉;营区中间是一个方形鱼塘,深处有鱼虾,炊事帐篷搭设其旁,像极了傍水居住的江南人家;门口有个小房子,依稀看得见“奔腾之家”4个字,后来得知,“奔腾”是一条军犬。老房子全部采用大块礁石砌制而成,带着大海的气息,坚固又清凉,夏天正好避暑。再往深处走,一座假山矗立眼前,顶端有巨石,名曰忠诚石。环顾四周,热血官兵训练嗷嗷叫。正所谓:英雄部队育英雄,忠诚石下写忠诚。

闻着海的味道,曾让我引发无尽遐想……海边生活,在我们心中总是美好而浪漫。而任务中,大海近在咫尺,却是另一番滋味——

没有波涛,没有木屋,却有训练不完的课目;倒是有沙滩,那是我们每天摔打的场地。一片大山将我们包围,基本与世隔绝,一包辣条、一部收音机在这里都是珍稀物件;蚊虫遍地,蚁蛇纵横,路上的蛤蟆一到晚上比人还多。环境虽然艰苦,训练的节奏却丝毫没有放慢。每天的大小例会、总结部署,让经验方法不断完善。如你所见,这是一段肌肉和灵魂一并疯长的日子,如果心中没有阳光,将会度日如年。

几个北方来的新兵,没有经历过高湿环境,高压训练让每个人的衣服湿了干、干了又湿,不到一周,就显现出极不适应的状态,有甚者身上还起了红疹、发了烧、住了院。禁用手机、智能手环集中管理、不定期突击检查……时间的概念变得既敏感又麻木。野战俱乐部、野战图书馆成为大家经常光顾的场所。

“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如今,手机压箱底,一本《习近平的七年知青岁月》成了我的枕边读物。空闲时拿起来,一读便欲罢不能,超然物外沉浸书中,时间流逝而不觉。那一度浮躁的心气也沉静下来,这是阅读带来的定力。任务期也是良好的充电期。

莽莽深山,丛丛密林。那天,我带队勘察地形,一行8人身背背囊,手持工兵锹、工兵斧等工具,在生满荆棘的灌木丛中艰难前进。终于行至尽头,我们眼前一亮——竟有大片花田!瞧,七彩颜色齐上阵,揉成了一块画家手中的调色板,刚下过雨的潮湿泥土的清香、馥郁花香沁人心脾。嗬,这荒山野岭的!

见此场景,队伍大呼过瘾。不用佳肴为伴,无需酒肉作陪,卸下装备,掏出压缩干粮和军用水壶席地而坐,以水代酒,大快朵颐。

其实,只要热爱生活,善于发现,像这样的美景还有很多。

齐鲁大地迎来第一个雨季。驻训地一周有4天在下大雨,帐篷内的防潮地布永远潮湿滑腻。但有一点好处,驻地周边生了数十棵野桑树,大雨洗刷过后,桑葚沾着雨水,晶莹剔透,像一颗颗珍珠挂在枝头。虽然没有完全熟透,但战士们成碗成碗地摘着吃,唇齿流汁,仿佛那是天下美味。

我记得托尔斯泰说过:“一个人若是没有热情,他将一事无成,而热情的基点正是责任心。”这个月,难得有机会跟家人打电话,一听到他们的声音,我激动地语无伦次,可每次都是简单寒暄,匆匆挂断。并非不想家,而知责任大。花有果的责任,云有雨的责任,太阳有光明的责任,身为军人,我们的肩上有和平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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