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火车误了可以等下一趟，但有些事情，错过将不会再来。就像，妻子第一次怀孕、宝宝的出生、孩子第一天背上书包上学……对于军人来说，团圆是幸福，保家卫国是担当。从边防连返回的路上，我想了很多，连夜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写了下来，几千字，但感觉还有很多故事没讲、很多话没说、很多情没叙……

这是我第一次远行。

新疆乌鲁木齐距北京2842公里，坐飞机要4个多小时。结束在乌市的采访后，我便直奔乌拉斯台边防连。乌拉斯台距乌鲁木齐市400多公里，开车6个多小时。一路辗转，我不停地想，边关究竟是什么样的？寒风凛冽、高山巍峨、皑皑白雪……一个个关键词在我脑海闪过，却勾勒不出一个完整的画面，直到我抵达那里。

“搓衣板”路变平坦，哨卡也有4G网络

1月22日下午3点半，我们出发前往位于新疆北部的乌拉斯台边防连，随行的有昌吉军分区战士肖承槟、某边防团干部周玉明、战照涛。“边防不仅有美景更有动人的故事，来新疆不去边防就像过年不放鞭炮。”一上车，肖承槟的一番感慨，让我对这次的边防行愈加期待。

刚开始，车行驶得还算快，但随着夜幕降临，山路渐窄，司机陈婉军越发地小心驾驶了。车窗外，连绵的戈壁与雪山，就像一幅没有尽头的画卷。

“这路还挺好走的。”我说道。“现在条件好了，前几年从山下到山上都是‘搓衣板’路，一走就要走一天，坐车能颠到人吐。”周玉明接过话茬，他告诉我，现在边防连队的生活条件大为改善，不仅有长明电，就连雪山哨卡上也实现了4G网络全覆盖，强军网还进了班排，极大地丰富了战士们的业余生活。“不过那里的风比较大，12点之后，就该刮‘刀子’了，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啊！”战照涛打趣地说。

越靠近目的地，山路转弯越多，我感觉车似在水上摇曳着。快到了，那里将会是一番什么景象？

冬天这里没有花，可以送你这片生菜吗

5个小时，12个发卡弯……“看到了吗？有灯光的地方就是边防连了。”顺着司机小陈的手势望去，我看见点点橘色灯光，在黑色的苍穹与静默的大山中，透出些许暖意。

走进食堂，馒头、饺子、蒜蓉油麦菜、大盘鸡、羊肉串……诱人的香味让我连连赞叹。连队干部告诉我，现在官兵物质生活大幅度提高，夏季，生活补给车一周上来一次，冬季一个月上来一次，连队还有自己的蔬菜大棚、养殖大棚。

但后来我才知晓，补给车是月初上山的，我去的时候已近月末，食材本就剩的不多，我能吃上这么丰盛的晚餐，是边防连为了欢迎我，把预留过年的食物拿了出来，为此我一直很愧疚。

炊事班长覃俊已在这里驻守11个年头了，他带我们去看了蔬菜大棚。大棚里暖暖的，湿润的空气中伴有泥土的芳香，生菜、韭菜、小白菜……翠嫩的，十分喜人。覃俊告诉我，不论在什么季节，绿色都是这里最渴望的颜色。他俯身摘下一片生菜，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说：“你远道而来，又是女孩子，本应送花给你，但冬天的边防没有花，就把这片生菜送给你吧！”听了覃俊的话，我的眼角湿润了，我把这抹翠绿夹在了采访本里，每一次看到，都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这比任何鲜花都美丽珍贵。

拉我前行的手，很大很温暖却伤痕累累

接下来，就是和边防官兵一起巡逻边防线了。早上出发前，一位小战士递过一件军大衣让我穿，我笑着说，不用，有羽绒服呢。“那可不行！”见我拒绝，他急了：“巡逻在山上，来回4个小时，光穿羽绒服你会冻坏的。”听罢，我乖乖地套上军大衣，还穿上了雪地伪装衣，里三层、外三层，90斤的我立刻成了一只圆滚滚的企鹅。

当天正赶上军民联合巡逻，5名边防连官兵走在前列，8名民兵跟在后面，身上都背着武器、电台等巡逻装具。边防线上的雪特别厚，有的地方一脚踩下去能没过膝盖。我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不一会儿就跟不上队伍了，开始大口大口喘气，我对自己说，不能放弃。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来，我拉着你。”我抬头一看，原来是走在我前面的蒙古族战士布仁巴雅尔。那是一只很大、却有很多茧与裂口的手，我抓住这只大手，感觉很有力、很温暖、很安全。触摸着手上的小裂口，我心疼地问：“手怎么成了这样？”布仁巴雅尔不当回事地说：“这里天气冷、又干燥，有裂口很正常，那些老茧是训练磨出来的，我们很多战士都这样。”

一步、两步、三步……我们用脚步丈量着祖国的边界。我在高山与白雪间，看到了一块界碑，“中国！”我激动地喊出来。巡边一次4个小时，年年岁岁，每日边防官兵都要走同样的路，路边的风景不是雪山就是戈壁，伴随他们的还有无边的寂寞，但将青春挥洒在这里，他们无怨无悔，守护万家团圆是责任是担当，此时此刻，我很想向边防官兵敬一个礼。

爱情是一个永恒的话题，在哪里都不会缺席

巡逻回来的路上，周玉明告诉我，他将在边防连度过第10个春节。周玉明是一个风趣幽默的人，有他在的地方总有些意想不到的话题与欢乐。

“我和你们说啊，找老婆千万不要找我老婆那样的，我一回家探亲，她连家务都不做了。”休息间隙，周玉明和大家“吐槽”起自己的老婆，可眼中分明有着爱意，上扬的嘴角怎么也掩饰不了他的口是心非。

一旁的连长李石调侃道：“辛记者，你别听老周瞎说，哪次休假回家他不是屁颠屁颠地列个菜单，给老婆做饭。”大家听后哈哈大笑。话头一起，大家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起自己的妻子或女朋友，这时候，李石忽然说：“我认为我老婆最好。”啊，当时我觉得自己真是吃了一嘴“狗粮”。

李石，一个地道的陕西汉子，曾被新疆军区表彰为“优秀四会教练员”“优秀一线指挥员”。他的爱人怀了小宝宝，预产期在今年3月底。“连长，到时候可以休一个月的陪护假。”肖承槟说。谁知话音未落，李石的眼眶里就有了打转的泪花：“快别说了，不说还不难受，一说都想哭了。”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说到自己的妻子，却湿了眼眶。妻子怀孕后，李石一直在连队忙工作，直到去年10月，才得空休了几天假，第一次陪妻子去产检。“其实，真的好想陪在她身边。我是一名合格的军人却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李石叹了口气说：“我想要个女孩，咱当兵的顾不了家，男孩淘，女孩乖，我老婆一人带孩子就不会太辛苦啦。”

士官胡钦滔女朋友在四川老家，每年探亲休假时才能和女朋友见面。“和女朋友见面，最想做什么？逛街、看电影？”“啥都行，陪着就好。”是啊，陪着就好，多么简单的愿望。“我没有更多的时间与你花前月下，但我会珍惜与你一起的每分每秒”，这正是军人爱情的表达。

转眼又是一天的日落，看着晚霞，我在日记本上写下：爱情是一个永恒的话题，在哪里都不会缺席，越是艰苦的地方越是有爱在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