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国防部长宋永武近日表示，如果能在2023年完成新一轮国防改革，韩国将从美国手中收回战时作战指挥权。此前，韩国曾多次试图收回战时作战指挥权，但每次都不了了之，此番若能如愿，无疑将产生深远的影响。

屡次尝试，慎之又慎

韩国是世界上唯一将战时军队指挥权交给其他国家掌握的国家。20世纪50年代，朝鲜战争爆发后，当时的李承晚政府自愿将韩军指挥权交给美军主导的所谓“联合国军”。战争结束后，驻韩美军并未将这一权限交回，并延续至今。

军队指挥权掌握在他人手中，意味着国家主权的不独立和不完整，韩国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总是想找机会收回。1994年，美韩双方签订协议，美方将部分韩军作战指挥权交还给韩国人，即和平时期军队由韩国军方来指挥（平时指挥权）；而一旦发生战争，指挥军队作战的权力依然由美韩联合司令部掌握。鉴于美韩联合司令部司令通常由美方将领担任，因此，战时作战指挥权实际还是被美国人掌控。

韩国方面显然不满足于此。2007年2月，韩美两国商定于2012年4月17日移交战时作战指挥权。不过该计划很快遭到搁置，李明博总统于2010年决定将移交时间推迟到2015年12月，把“接力棒”交给了继任总统朴槿惠。后者赶在“移交点”前一年（即2014年10月）再次作出推迟决定，但并未给出明确的移交时间，只是表示“到21世纪20年代中期将具备条件进行移交”。

文在寅总统上任后，韩国国防部再次萌生收回战时作战指挥权的念头，并于2017年5月向国政企划咨询委员会提交报告，咨询委员会遂决定设立“国防改革特别委员会”讨论具体方案。如今，韩国国防部长宋永武终于宣布了收回韩军战时作战指挥权的时间期限——2023年。

韩国KBS广播公司评论称，文在寅政府提出的时间点比朴槿惠政府的计划提前了三四年，表明这届政府更务实、更重视国家主权、更具有独立自主的意识，不再唯美国马首是瞻。另外，文在寅政府之所以有如此底气，是因为感受到了半岛局势的缓和趋势，如金正恩与文在寅会晤、朝鲜启动关闭核反应堆的程序、特朗普将与金正恩在新加坡会晤等。

有意思的是，日本《读卖新闻》充满担忧地指出，韩国收回战时作战指挥权后将面临“无法确定的风险”，比如防卫费用可能迅速上升、半岛局势可能出现反复而韩方难以应对等。还有媒体注意到，目前韩国总统的任期是5年，且不能连任，因此文在寅在2022年就必须交出政权，这意味着收回战时作战指挥权的重任又得落在其继任者身上。

建设豹子般的军队

韩国一名军方官员在采访中表示，李明博和朴槿惠两位总统执政期间两度推迟移交战时作战指挥权，应该是出于对韩国军事实力的担心。他指出，韩军至今仍未能建立起独立的指挥体系，情报资源几乎完全依赖美军，其中95%的战略情报和70%~80%的战术情报由美军提供，各式武器装备也都深深地打着美国的烙印，“虽然可以自行生产一些战斗机和军舰，但核心技术和零部件仍离不开美国”。如果这种局面不能加以改进，即便韩军收回了战时作战指挥权也是表象而已，在面临突发性大规模军事冲突时，很可能再次向美军交权。

《读卖新闻》评论称，也许正是基于上述考虑，宋永武在宣布时附加了一个前提，即韩国完成“国防改革计划2.0”。

根据韩方发布的一系列国防改革计划和国防白皮书，“国防改革计划2.0”主要着眼于理顺韩军作战指挥体制、优化兵力结构（实现陆军小型化、海军一体化和空军信息化）、发展自主国防工业以及提高国防运营效率和创新军营文化等。在“国防改革计划2.0”框架下，韩军计划2019年引进两架“全球鹰”高空无人驾驶侦察机，并为操控和使用它们组建专门的侦察飞行团。另外，韩国国防部还计划在2020~2022年间部署5颗侦察卫星，以最大限度地减少对美军的依赖。

当前，韩国国防部计划申请59万亿韩元（约合2967亿元人民币）用于2019年的国防预算。宋永武表示，将“努力建设一支像豹子一样敏捷且强大的军队，唯有如此才能确保韩国拥有与其地区地位相匹配的主权军事力量”。

有分析人士指出，指挥权的回收对美韩两国政府和军队来说实际是“换汤不换药”，对两国的同盟关系影响不会太大。英国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研究员克里斯蒂亚·平托说，多年来美韩两国之间已形成了相对完善的机制，可以保证两国军队在训练和作战中联合行动，韩国收回战时作战指挥权只是换了个人发布命令而已。而且，如果真的遭遇大规模战争，相信美国方面也不会放任韩军“自主指挥”。

驻韩美军撤出，难！

有分析认为，失去战时指挥权的美军，已经没有了继续留在朝鲜半岛上的必要。美国《国家利益》杂志称，自1953年以来，处于美国保护下的韩国军队已成长为世界第七大军事力量，不仅拥有规模远超美国同行的陆军部队，还装备了超过400架作战飞机、2600多辆先进主战坦克、3400多辆装甲车以及5000多门各式火炮，其中包括已成为机械化部队骨干装备的国产K-9自行榴弹炮、K-2坦克以及K-21步兵战车。而且，韩军枕戈待旦准备应对的，只有朝鲜军队的越境攻击。即便没有美军的帮助，也至少能在战争初期顶住来自北方的攻击。

美国官方最近也频频放出可能撤出驻韩美军的风声。特朗普总统此前表示，驻扎在韩国的逾3万美军士兵纯属“赔钱”，“让我们走着瞧”。多数观点认为，这是特朗普在暗示将从韩国撤出美国驻军。紧接着，美国国防部长马蒂斯也表示，如果朝鲜有要求，美国将与盟友讨论美军从朝鲜半岛撤出一事。

尽管撤军流言满天飞，但大多数分析人士仍冷静地认为，特朗普和马蒂斯的撤军言论可能只是为了达成向韩国施压、敲打他们不要抛开美国与朝鲜走得太近，并不意味着美国人真要这么做。

《国家利益》杂志分析称，美军留在韩国基地内已不再是军事需要，而是出于政治原因——白宫要向全世界的盟友们证明，自己在保护“小弟”方面是守信用的。另外，美军撤出韩国可被视为美国从东北亚地区的战略退却，这有违美国安全利益，是绝对不可取的。不少韩国人也把韩美同盟视为安全保证，韩国外交部长官康京和曾表示：“对韩美同盟非常有信心，坚信美军不会撤离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