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纽约时报》援引未透露姓名的美国官员的话称，打击恐怖组织“伊斯兰国”的联军正在失去在叙军事行动的最有效伙伴——“叙利亚民主力量”中的库尔德人。“叙利亚民主力量”是2015年10月在叙利亚新组建的民间武装力量，主要由“叙利亚阿拉伯联盟”、“叙利亚库尔德民主联盟党”领导的“人民保卫军”和“妇女保卫军”以及“亚述基督徒”等民间武装拼凑而成，相较于战斗力逊色、组织松散的阿拉伯人构成的“叙利亚自由军”分支，库尔德人在打击“伊斯兰国”的战场上英勇善战、军纪严明，逐渐在“叙利亚民主力量”中发挥主导作用。成立以来，美军一直向其提供武器、作战指导与培训，协调“叙利亚民主力量”与美国领导的国际联军共同打击“伊斯兰国”极端组织，取得一系列战绩。其中，2017年10月“叙利亚民主力量”还协助解放了拉卡。随着叙利亚战场局势的演进，“叙利亚民主力量”逐渐走向分化，其主要原因有如下几点：

首先，“叙利亚民主力量”本身就是一个松散的、不确定的联盟。其成立之初就是在美国撮合下勉强拼凑一起的，在“伊斯兰国”极端组织如日中天的时候，尚能因共同的战略利益共赴战场，随着“伊斯兰国”大势已去，“叙利亚民主力量”组织内部的库尔德左翼力量和“叙利亚自由军”分支之间存在的利益纠葛、意识形态矛盾开始浮出水面，动摇了联盟的战略目标和意志。

其次，土耳其持续开展针对叙利亚库区的军事打击，迫使“叙利亚民主力量”产生分歧。当前，土耳其军队向土叙边境库尔德人控制的阿夫林市推进，战斗异常激烈，面对土军的攻势，“叙利亚民主力量”的中坚力量“人民保卫军”优先考量库尔德民族利益，逐渐回防保卫库区阿夫林市。

其三，叙利亚政府、土耳其、俄罗斯与美国的结构性矛盾难以协调，影响了“叙利亚民主力量”战略联盟的稳定。面对土耳其在土叙边境咄咄逼人的军事行动，巴沙尔政权展示出对库尔德武装力量的策略性宽容，以回应叙利亚“库尔德民主联盟党”保境安民的呼声，甚至与库尔德武装联合抗击土耳其军队。对土耳其而言，叙利亚的库尔德武装被认为是“库尔德工人党”的分支，其力量发展势必会泛化到土耳其边境的库区。因此，以强力切断两国库尔德势力的联合成为土耳其的国家安全政策，阿夫林的战斗就是该政策的一部分。对于俄罗斯而言，与美国博弈并保住巴沙尔政权是其首要考量，对于美国支持的“叙利亚民主力量”必须防范，并以支持土耳其打击库尔德武装的方式来表达其利益倾向。对美国而言，打击“伊斯兰国”等极端组织和推翻巴沙尔政权并行不悖，“叙利亚民主力量”成为美军推进该目标的利剑之一，但是囿于北约盟友土耳其对库尔德人的态度以及美国自身对库尔德人独立的担忧，美国对“叙利亚民主力量”的支援比较克制，只会根据战场形势的发展，选择性地提供武器。可以说，上述四方势力根据自身的战略目标和战场形势的变化来制订策略和行动，没有任何一方真正关心叙利亚库尔德人的利益诉求。

需要指出的是，在各方利益错综复杂的局面下，“叙利亚民主力量”的进一步分化是迟早的事，特别是构成其主导力量的左翼库尔德力量无法获得可靠的外界支持，只能与美军、“叙利亚自由军”甚至巴沙尔政权维持策略性的、动态的周旋，一旦其核心利益得不到保障，终会选择独自拿起武器去战斗。

（作者为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