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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终点的“龟兔赛跑”

来源:解放军报作者:罗 辑责任编辑:许品2014-06-30 14:59

转眼间儿子已经半岁多了,为了科学育儿,开发智力,妻子白天要对他进行“闪卡”训练,夜晚还要拿着手机给他一篇篇讲着下载的幼儿故事。一来锻炼他的语言感知能力,二来也算是催眠的一种手段。

看着妻子认认真真、儿子懵懵懂懂的样子,脑海中又依稀浮现出幼时母亲哄我睡觉的场景。那时父亲还在部队工作,两地分居的母亲独自带着我,每晚临睡前听母亲讲故事成为我幼年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当然,在那个物质条件并不富裕、精神生活又较为单调的年代,大部分妈妈手中的“故事资源”还是比较匮乏的。印象中,母亲给我讲的故事也就是那几篇大部分80后都耳熟能详的“猴子捞月亮”“小蝌蚪找妈妈”,而其中反复讲的次数最多的就是“龟兔赛跑”。

父亲不在身边的孩子多少都会缺少一些安全感,现在想来,那时或许我所在乎的并不是故事的内容,而是母亲陪着我时那喃喃的声音所带给我的踏实、温暖。后来,我能独自睡觉了,母亲也不需要重复给我讲“龟兔赛跑”了,但每晚几次检查我有没有踢被子却成了她生活中又一项必不可少的重复。朦胧睡眼中,我时常能依稀看到母亲给我掖被角的身影;到后来,我上了寄宿学校开始独立生活,除了放月假之外,每周往家里打一个电话成为平时我和母亲唯一的交流。虽然母亲“掖”不着我的被角了,但每次通话,总会一遍遍叮嘱我要吃好、穿暖,不要影响长个;到再后来,我考上军校走进军营,每周那个电话也由市话变成长途,母亲又会重复叮嘱我要注意身体,不要过于劳累……

我对母亲这些“重复”慢慢产生了一些不理解:为什么同样的事情总要翻来覆去提醒我,是怕我记不住,还是担心我不照做?所以,我总会以“您已经说过了”来试图提醒母亲的这种“多此一举”。但随着我青春期内心叛逆的杂草开始疯长,这种不理解逐渐变成了一种不耐烦。一开始,我总以“有事要忙”来搪塞躲避母亲的唠叨,直到后来我“埋怨”了一次“电话费很贵”之后,向来把一块钱当两块钱花的母亲就很“自觉”地减少这些重复的提醒了。

转眼已近30,在而立之年,我按部就班走过了成家立业、娶妻生子的人生历程,也逐渐从母亲各种各样啰啰嗦嗦的“重复”中挣脱出来。从二人世界到三口之家,不要说过去一到周末就满世界和妻子找地方看电影、吃小吃、逛公园,现在就连去超市买菜都成了我们二人轮流“放风”的福利。刷尿布、哄睡觉、洗衣服、榨果汁、喂奶粉……所有生活节奏全部变成机械的重复。虽然有些单调,但我们却从儿子一天天成长的变化中感受到了初为父母的那份喜悦,也慢慢感受到了“养儿才知父母恩”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渐渐的,我们从习惯这种“重复”到学会去惯性地完成这些“重复”——隔上三五分钟便会检查肚带有没有挡住肚脐,隔上半小时便去摸摸尿布看看有没有尿湿,隔上一小时就会让他咂咂奶瓶喝水,隔上两小时便会观察有没有“闹觉”迹象……就这样,每天一个接一个的“科目”要完成,直到临睡前,妻子还要趴在儿子耳边重复讲着那些现在他根本就还听不懂的故事。

“森林里举行运动会,乌龟和兔子都报名参加赛跑……”突然间有一天,妻子这段喃喃的故事开场白把我的思绪又拉回到儿时:这不是母亲当年给我讲的“龟兔赛跑”吗?今天妻子竟又在讲给儿子听。刹那间我似乎顿悟:所谓生命轮回、亲情传递、血脉相承……这“重复”的一刻或许为之作出了最温馨的注解。

其实,母亲从小到大对我各种各样让我或喜欢或依赖或不解或厌烦的“重复”我始终都不曾挣脱,伴随这些“重复”,我从襁褓婴儿变成了懵懂顽童,从青春少年变成了为人之父,也在不知不觉间开始重复着父母当年对我的那些“重复”。当年的“龟兔赛跑”仍然没有停止,或许将永无终点……